解析流暢,機體各部位運算負載穩定。
海格特做了個自檢,發現一切都很正常,除了光學模塊多了一些線路,而自己的主控制系統裡也“長出”了一個新功能。
他跟往常一樣能看到塞伯坦人的火種,但可以随時切換到另一種視覺傳感模式——
“呃……”
映入光學鏡的色彩就像不斷沖擊,他沒走幾步就一陣頭暈目眩,他向旁邊晃了晃,但是被激光鳥推了回去。
“又歪了,這才四步,”她說,“從頭再走一次,我不信你今天沒法走到兩位數。”
“别着急,”機器狗在旁邊說,“我們能搞定。”
“我很懷疑。”聲波默默開口。
激光鳥頭也不回地将海格特推向路的另一頭:“不重要,交給我就行,這花不了多長時間。”
“我說的‘我們’是指這裡所有人。”機器狗擡了擡爪子,“意思是你累了可以換……”
但激光鳥已經幹勁滿滿地推着海格特走遠了。
聲波:“她不需要鼓勵。”
機器狗緩緩放下前爪:“确實。”
海格特擁有視覺後陷入了強烈的感官錯亂,在視覺模塊上線的時候甚至無法正常行動,于是激光鳥主動攬下教他适應的任務。
“你需要一個平衡點,然後把光學模塊的刷新頻率降低一些,對,然後慢慢提高……”
“有點懷念,是吧。”看着不遠處的教學現場,機器狗對聲波說。
許多年前,因超常聽覺而陷入錯亂的讀心異能者徘徊在末路大街,正是被機器狗教會了集中注意力才免于崩潰。
也是從那時起他們第一次擁有了同伴。
“否定:我的學習速度不一樣。”聲波回答。
“哈,那倒也是。”
機器狗趴在一個金屬箱上,将爪子疊起來,墊在下巴下面。
“但我從沒見過激光鳥這麼興緻勃勃,”他說,“你知道,她一向表現得更謹慎。”
這位獸形塞伯坦人同樣擁有超常的感官,機器狗是嗅覺,而激光鳥和圓鋸鳥則是視覺。
面對同伴之外的人,她幾乎連說句話都不肯,永遠藏在角落裡,視線冰冷地注視一切。
但此時,對待被視覺困擾的海格特,激光鳥格外地有同情心和耐心,完全把他當幼生體在對待。
機器狗:“多感人啊。”
聲波:“你不久前還想殺了他。”
機器狗噎了一下,搖搖尾巴:“這叫快意恩仇。”
激光鳥就這樣教了海格特一段時日,當他終于能睜着眼睛越過複雜的街巷時,她宣布教學結束。
“剛剛那就是最後一次,有什麼感想?”她問。
“我想謝謝你……”
“免了,我是問你自己的感悟。”
于是海格特想了很久,就在激光鳥期待了半天,以為他會說出什麼很棒的經驗總結時,總算表情真誠地開口:
“我覺得視覺真……”
“真?”
“真好。”
激光鳥:“……”
片刻後,腦袋上頂着兩道抓痕的海格特可憐兮兮地逃進屋裡。
因為開着視覺傳感模式,導緻他沒能看到激光鳥火種波動裡的攻擊欲,所以連躲都沒躲。
“我現在覺得也沒那麼好。”他嘟囔道。
旁觀了一切的機器狗笑得在原地打了個滾。
“别怪她,她隻是想證明自己。”他說,“當年發現聲波的時候,我隻說了幾句話他就學會初步控制能力了,激光鳥對此一直很有勝負欲。”
海格特:“……”
機器狗:“你想說這和我教得好不好無關,是聲波自己腦子好使是嗎?”
海格特:“我沒……”
機器狗吸了下鼻子。
海格特:“我隻是想了這種可能性。”
其實也沒有認真在嗅的獸形塞伯坦人笑了笑:“往好處想吧,你現在可算是看着我的眼睛說話了,原先我都不知道你在看哪。”
海格特突然想起什麼,從内部收容空間拿出一個藍色的東西,遞給機器狗。
“這是?”
“我看到聲波在用面罩,就跟他讨論了一下設計方案,用透光藍礦給你做了個過濾口罩,它能擋下95%以上的刺激性電子流,你在極端環境下可以用它規避感官帶來的問題。”
機器狗瞪大眼睛:“你怎麼會有這種高級貨?”
“原先做實驗留下的,”海格特把口罩遞給機器狗,“我本來想給激光鳥也做個東西,但她說顔色太亮了,不喜歡。”
“這倒是,她更喜歡紅的。”
機器狗說着,戴上口罩。
“噢,我感覺面前有一堵牆。”他無意識地扒了兩下面前的空氣,“但我想以後就不用每次繞着油吧走了……看上去咋樣?”
海格特思考了一下:“我覺得還得調整。”
機器狗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微妙地眯起眼:“你該不會在想,我的鼻子比你想象的還要大吧?”
海格特默默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