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萬年前。
塞伯坦地下,次級能量層内。
在這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無人踏足的深層區域,此刻回蕩着一道格外嘹亮的歌唱聲。
“啊——!”
曲調宏偉而廣闊,搭配歌唱者那格外氣勢磅礴的唱法,給人帶來的觀感幾乎不亞于一場電子暴風過境。
“哈哈,可以了。”
在一個換氣的間隙,鎮天威有些受不了地拍了下軍事顧問的肩膀,笑道。
“我還是覺得這聽上去有點太過頭,這是什麼歌來着?”
“創作者叫它‘至高天組曲’,為了紀念那場光之堡壘戰役。”狂飙停下歌唱,“曲調非常美麗,我用萬魔潭方言寫了一首詞——為了它的紀念意義,您應該接受這隻曲子。”
一闆一眼的嚴肅表情,跟他說的内容完全不相稱。
“這件事上我認同他。”驚破天也看向鎮天威,“将塞伯坦從十三部落混戰的泥潭中拽出來,建立成一個統一的世界完全是你的功勞,接受這些贊美吧。”
聽見這話,不久前剛接受了钛師傅的祝福,成為新任領袖的鎮天威隻是謙虛地笑。
“好吧,但準确來說是‘我們’的功勞。”
在廣袤的地下空間,領袖停下向前的腳步,視線緩緩掃過自己親密的副手們——狂飙、驚破天、頂天者,還有……
“哲拉薩斯?你在看什麼?”
“呃?非常抱歉,陛下,”紅色頭雕的塞伯坦人比另外幾人都矮了一頭,姿态上也格外小心翼翼,“我隻是在觀察這附近,有些地方不太對。”
他疑神疑鬼地縮着腦袋,就好像角落裡随時會沖出一隻怪物什麼的。
“我跟你說了,不要那樣稱呼我。”
鎮天威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再次舒展開來。
“說吧,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先是數據,這裡的讀數出現了無法解讀的異常,”說到自己的領域,哲拉薩斯的語速快了不少,“但我說不上來,我還在尋找方向……”
“其實我也感覺到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頂天者此刻發話了。
“我有一種被看着的感覺,而且好像聽到了聲音,就像……”
「咔哒、咔哒」
“我說不上來,就像是齒輪咬合?”
于是鎮天威擡了下手,得到指示的幾人同時屏息靜止,但片刻後,他們也沒能從周遭的寂靜中聽出點什麼。
“除非是我們的音頻接收器同時出了問題,”銀藍色塗裝的領袖想到了什麼,看向旁邊的狂飙,“我知道了,說不定是你的歌聲喚醒了沉眠于此的古老幽魂,來找我們尋仇。”
驚破天和頂天者都笑了一下,而狂飙隻是挺直腰杆。
“如果真有那樣的敵人,我會将它斬于劍下。”
“我開玩笑的,别那麼死闆。”
鎮天威笑着搖搖頭,再次看向哲拉薩斯。
“你可以花很長時間來調查這個問題,戰争已經結束了,這附近也沒什麼危險,不如叫上你的學生一起過來,我記得那個小夥子叫……叫什麼來着?”
“回陛下,是震蕩波。”
“噢,好的,那就賦予他進入地下探索的權利。”
鎮天威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
“……還有别再叫我陛下了。”
他們繼續往前探索,然而就在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哲拉薩斯注意到那個剛剛停下來的動靜又響了起來,它非常細微,幾乎就像一個幻覺。
「咔哒、咔哒。」
但是真的存在。
——
這是個大到幾乎能容納“巨大”這個詞本身的地下空間。
當震蕩波帶着科研設備第一次踏足地下次級能量層時,他有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迷失了方向,如果不是老師在前方一直堅定地帶着路,他可能真以為自己在原地打轉。
“我們到了,你注意到什麼沒有?”哲拉薩斯問。
“的确有說不通的地方,”震蕩波一邊回答,一邊将手伸向附近的牆壁,“這個空間是亮的,但牆面隻是普通的金屬石壁,沒有自發光的功能。”
他看着牆壁上自己手掌的影子,倒推着往後看,試圖找出發光體的位置,卻什麼也沒看到。
“沒錯,你觀察得很仔細。”
科學家贊賞了學生的發現,然後再次提問。
“來曆不明的光源、來曆不明的聲音,除了我們這種喜歡刨根問底,對數字敏感的人之外都不由自主地忽略,這讓你想起什麼?”
“……信息蠕變。”
“正确。”哲拉薩斯觀察着四周,“這附近一定有什麼被我們忽略的東西,我已經在分子級别檢測過這個空間,但出來的數據根本無法閱讀,看來它的蠕變程度已經強大到連客觀記錄裡都無法被認知。”
“那要怎麼才能注意到它?”
“别着急。”
科學家說着,從随身帶着的科研道具裡翻了翻。
“你還記得你之前做過的那個‘鏡面信息複制’嗎?那個小玩意正好能派上用場。”
震蕩波沒想到會在這裡聽見這項技術的名字,那個技術本來是他試圖複制能源用的,但隻能記錄信息。
緊接着,他眼前一亮。
“您想通過特殊鏡面的信息轉移,來消除信息蠕變的作用?”
鏡子裡套着鏡子不斷反射,就像無限的圓會變成直線那樣,隻要轉移的次數夠多,無限遙遠的信息蠕變最後也會不複存在。
震蕩波不由得用崇敬的目光注視着哲拉薩斯。
雖然大多數人都更加崇拜終結了内戰的英雄,但隻有震蕩波知道,他的老師才是那個能帶領塞伯坦人走向更遠未來的人。
他的智慧無所不能。
之後,哲拉薩斯繼續檢測附近的讀數,一邊調整儀器,一邊指導自己的學生打造出了那面特殊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