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杳也是這樣想的。
同樣是打坐,怎麼他這打坐得跟睡着了一樣,不為外界所動。她甚至想搖一搖東宮玠,讓他别睡了。
起來幹活。
大概是淳于安一句話帶動大家都把目光投了過去,又可能是因為雲杳背後蛐蛐被他感知了去。東宮玠掀起眼睫,淡茶色的眸映出陣外的飛沙走石。
淳于安下意識就要走過去,不小心拖動了明菱。
明菱一人守陣防敵,淳于安一扯一動,叫她腳步一不小心離開了陣眼。
半透明的防護陣法寸寸裂開,靈獸飛一樣撲了過來。
潼花心頭警鐘大響,用了自己從未預料過的速度,将她們罩進陣法内。
雲杳哪裡還顧得上去推一把淳于安。她的注意終于是從淳于安身上轉移,提劍揮去,把就近的三隻靈獸攔腰砍斷。
忽然升起的怒氣,像是把三隻靈獸當成了原書的作者,恨不得給切成一塊一塊的。
這三隻靈獸可不是昨日的大鴿子和巨型兔子,生命力頑強,僅存上半身也在嘶吼嚎叫,碩大的爪子追來,能将雲杳的腦袋拍成碎瓜。也好在她進入陣法較快,潼花默契加固,擋住了靈獸的瓜痕。
流光四溢的半圓是陣法的邊緣,将幾人牢牢保護在内。靈獸飛來砸在上面,或是跑來一爪拍下,一個陣法裂開下一個陣法頂上。
潼花一邊用靈丹補充靈氣,一邊畫下一個陣法。
被納入陣法内的明菱看了眼前方搏鬥的雲杳,再看看後方掐訣如松站立的潼花。
剛入靈獸之森的時候,她們兩個都是練氣期,弱得她動動手指就能将人壓在地上。
原以為去學堂上考核臨時進修班的會很差勁,沒想到短短三日不到竟提升至此。先不說雲杳,便是一個還在練氣期的潼花,作為作為皆叫她刮目相看。
順着明菱的目光看去,淳于安掃過雲杳身前那三隻被攔腰斬斷還在掙紮着被後方飛禽分食的靈獸,緩緩凝聚眸光,定落在雲杳身上。
“明菱師姐。”她本能抓住身側之人。
她也不懂為何自己的心神會被裴嶼東宮玠牽着走。自小到大,她随着本能而動,收獲了不少機緣靈寶。
現如今,心裡一如往常,一個聲音在告訴她:接近他們。
她不想放手,一直嘗試。
偏生中間隔着一個雲杳師姐。
為什麼雲杳師姐要出現呢?
就連明菱師姐,也被雲杳師姐吸引了去。
她讨厭雲杳師姐。
淳于安咬住牙關,連忙挽住明菱的手臂,“師姐,我好害怕。”
“我還有好多靈寶,師姐都拿去用。”
她是神藥谷的大小姐,又是天命之女,靈寶自是不缺的。
出身自蓬萊島的明菱倒也不缺這點,但被晃了一眼,倒是心底一軟,去安撫淳于安了。
雲杳根本無暇顧及其他,她提着長劍轉身,劍身緩緩淌下靈獸綠色的鮮血。
憤恨懸挂在心頭,一口氣上下吊着,怎麼樣都難受。
不對勁。
要真恨原書作者,早在得知穿書後是女配的那一刻就開始罵罵咧咧了,哪裡會把靈獸當作者砍。
偏偏就讀了不到三日的書,還真找不到原因。
“小師弟,我考考你,哪種靈獸會散發氣息混亂人的思緒,放大修士心中的不平。”
百忙之中,裴嶼回頭。
鳳眸染上血色,通紅一片,眸中戾氣橫生,翻滾着滔天的暗色,比昨夜她渡劫的雷雲還要陰沉吓人。
裴嶼也被影響了。
留影鏡還在。
小師弟魔界卧底的身份不會被揭露吧?
雲杳壓下心裡對命運不公的怨恨,匆匆醒神從儲物戒掏出一條發帶。
“小師弟,低頭。”
少年靜靜看着雲杳與她手中的發帶。就在雲杳自己着急得要自己踮起腳尖給他覆上去之際,裴嶼彎下腰來,将腦袋抵在了雲杳的脖頸間。
毛茸茸的,被喚起了魔氣,還帶着點點的冰涼,像是雪夜裡狩獵回來的大狼狗,歸家後不解但聽話。
雲杳: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算了,先給他把眼睛遮上吧。
雲杳捏住發帶,兩隻手擡起裴嶼的臉來,将發帶給他系上。
未被體溫浸染的發帶透着絲綢自帶的軟涼,與裴嶼的體溫相近。
純白的發帶像是白霧,朦朦胧胧,擋住了裴嶼那雙戾氣流蹿的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