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趁機又說自己不知蘇皖懷孕一事,連皇後娘娘剛才聽太醫說也是吓了一跳呢。
虞妝暖額角一跳,沒成想她還想利用自己來脫罪。
芊兒護主,聽珍妃說是蘇采女先出言不遜,便壯着膽子與珍妃理論,但珍妃畢竟是老江湖了,又身居高位,四兩撥千斤地就駁了回去。
靜妃看了眼亓官霂焱,他一直不曾表态,有些反常,不過眼下對珍妃落井下石,她是樂意的,便出聲道:“不過是晨省時與蘇采女有些龃龉,怎麼珍妃還真動怒了?”
靜妃不是芊兒,她一句話的分量抵芊兒一百句。這狀似無心的一句,就落實了珍妃是在報晨省時的仇,是蓄意為之,瞬間又讓珍妃落回泥潭。
珍妃一對上靜妃就不鎮定了,橫眉冷目地與她争辯。此時洛婕妤站出來火上澆油,提起前幾日在太液池發生的事,太後不斷追問,芊兒便将珍妃逼迫蘇采女跳太液池的事說出,還不忘言明這兩次都是皇後出手相救。
幾番來回,就坐實了珍妃目中無人、輕賤人命的形象。
太後鐵青着臉,珍妃還想辯駁,正準備拿自己父親李相來說事,哪知床上的人一聲輕咳——醒了。
虞妝暖幾不可聞地笑了笑,真是醒的恰到好處。
蘇皖睜開眼打量着四周,一看來了這麼多人,忙要下榻行禮,剛要起身,身體又無力地跌回去。
“你身子虛,就不必行禮了。”亓官霂焱對她說道。
洛婕妤沖她盈盈一笑,“是啊,皖妹妹如今可是懷有身孕的人了,又有傷在身,要仔細愛惜自己的身體。”
“什麼?懷有身孕?!”蘇皖聽到很是震驚。
若說這宮裡有誰不想看到蘇皖懷孕,劉潇兒便是其中之一,蘇皖這胎不管是男是女,隻要生下來就會分走恪雲的寵愛,連帶着她這個生母也沒了獨一無二的炫耀資本。
她睨了眼榻上的人,說話陰陽怪氣,‘呦,這都快三個月了,蘇采女怎麼連自己的信期都不記得。’
蘇皖垂眸,神色黯然,且有些羞赧,“臣妾信期一直都不太準……之前也想找太醫過來看看,隻是太醫也忙……”
兩句話不僅為自己解了圍,還道出了自己在宮中不被重視的窘迫處境。
眼下珍妃就算再遲鈍也明白過來這是皇後和蘇皖聯手給自己下的套,從蘇皖一反常态的在自己面前穿了身紮眼的衣裳,引起自己的注意,然後在被自己挑剔時面上恭敬實則頂嘴,惹得自己有火撒不出,最後自己想教訓她時,皇後又及時趕到。
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自己中計了,珍妃陰冷地目光看向虞妝暖,她倒小瞧了這個皇後。
坐在榻邊的太後握着蘇皖的手,一臉慈祥,“傻孩子,以後有什麼委屈,盡管來找哀家,哀家為你做主。”太後自然知道蘇皖會有自己的小心思,可隻要她能将孩子平安生下來,這些事她都可以假裝不知。
虞妝暖差點繃不住,太後竟然說蘇皖傻……為免表情露餡,她扭頭看向窗柩,過程中與珍妃目光交彙,被凍得一個激靈。
蘇皖當然不傻,連忙在太後面前說多虧了皇後兩次出手相救,自己和孩子才僥幸活下來,言語間又委婉控訴珍妃的惡劣行徑,說着說着還啜泣起來,加上她臉頰上的手掌印,直叫人覺得可憐。
珍妃眼見局勢對自己十分不利,她再辯也是無用,可又不甘心,盯着虞妝暖一字一頓地說,“皇後娘娘籌謀的手段,臣妾可是受教了。”
諸人都以為以珍妃的性子不會輕易罷休,定會大鬧一通為自己據理力争,哪知她這麼平靜。她說完這話,靜妃最先反應過來,若有所思地看着皇後。
殿裡隻有太後和亓官霂焱是坐着。他就坐在虞妝暖方才坐的地方,虞妝暖站在他幾步之外,反倒隻有靜妃站在他身旁,其餘人則站在外圍觀望。
虞妝暖聽出珍妃話裡有話,她今日最怕的就是太後或陛下看穿其中伎倆,招惹聖怒她得不償失,但衆目睽睽之下與珍妃争辯,又會失了她皇後氣度。
眼瞅着靜妃要開口說什麼,床上蘇皖先說話了,“是臣妾不懂規矩,才惹得珍妃娘娘生氣,臣妾願意給您賠罪,還請您不要怪罪皇後。”
她氣若遊絲,幾句話将焦點重新轉到自己身上,給虞妝暖解了圍,且受了如此委屈還不忘給珍妃賠罪,更顯得珍妃咄咄逼人。
太後的怒氣達到頂峰,忍無可忍之下,冷臉看向坐着的亓官霂焱,“陛下是否該為蘇采女讨回公道?”
虞妝暖自亓官霂焱進來就偷偷打量他,注意他每一刻神情的變化,然而他并沒有流露出關于蘇皖懷孕的欣喜,也看不出聽到珍妃所作所為時的憤怒,隻是全程若有所思,還不時往虞妝暖處瞥一眼,吓得虞妝暖不斷反思自己是不是露了馬腳。
在衆人面前,他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看人時的眼神有千鈞之重,迫得人不得不低頭,比之大婚那幾日更加莫測。虞妝暖欷歔,在這宮裡無論是珍妃或蘇皖她都能應對,最難對付的是亓官霂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