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議論着,劉有全進來說有事禀報。自從虞妝暖将他弟弟調來未央宮,他做事比旁人更賣力氣不說,有時還主動打聽些乾坤宮的消息回來。他鮮少進内殿,進來必有要事,虞妝暖讓梳月、酒兒噤聲聽他說。
“娘娘,剛得到的消息,陛下下令把伍常在和珍妃娘娘的侍女綠瑩都關進了大理寺,珍妃也受到牽連,在此事查清之前,繼續禁足于儀鸾宮。”
梳月納罕,“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大理寺不是不管這事,讓咱們娘娘查案了麼?”劉有全無法為她解答,眼神裡也是納悶。
虞妝暖卻心知肚明,大理寺本就掌刑獄,亓官霂焱先前讓她查案,不過是氣頭上的話,如今此案有了新的進展,也有了新的嫌疑人,移交大理寺審判是情理之中的事。
她倒要看看,這次大理寺能審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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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宮内。陳安輕手輕腳的進了紫宸殿,生怕驚擾禦案前的人。
亓官霂焱低頭批閱奏章,聽見門口有動靜,頭也不擡地問,“辦完了?”
陳安躬着身子在案前答,“辦完了,讓他們緊盯着大理寺那群人,一刻都不能松懈。”
今早陛下突然吩咐要派人暗中盯着大理寺,也沒說緣由,陳安不明就裡,隻管照做,伴君多年,他非常清楚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隻是有件事藏在他心裡好幾日了,他始終不敢問出來,此刻倒是個時機。
眼瞅着陛下執筆蘸墨的空當,他問道:“陛下,那袖衿……”
亓官霂焱動作一滞,濃墨沿着羊毫筆尖滴落在硯台邊上,像黑色的花骨朵,他回神, “留着吧,既然她喜歡。”
陳安得了令,心裡石頭總算落地,喜怒不形于色地出去了。前幾日他奉命暗查近期進出大理寺的人員,查出長樂宮的桂姑姑曾去過大理寺,有些事陛下不說透,他卻必須得領悟明白,所以他又接着查了袖衿受刑的時間,結果發現桂姑姑去過大理寺後袖衿才被施以酷刑。
回來後他小心斟酌着把此事告訴陛下,陛下卻一直沒有下一步指示,季林季大人比他還急,若是陛下執意将袖衿再關押回大理寺,那季林這私放囚犯的罪名可就躲不過去了。如今季大人可安枕了,陛下允許皇後将袖衿帶回去,自然也就不會治他的罪。
當天夜裡,陛下去了莫小媛的平燕堂,卻派人給未央宮送了一大堆的補品藥膳。
酒兒拿着個紫靈芝,對着自己臉比劃,模樣讓人忍俊不禁,“哇,這人參,快趕上我胳膊粗了,哎呀這靈芝,比我臉還大,梳月你快看。”
梳月搶過她手中的紫靈芝,小心翼翼的放進錦盒裡,“你小心點,也不怕摔壞了,這紫靈芝金貴着呢。”
酒兒沖她撇嘴,得意洋洋地看着虞妝暖,“怎麼會摔壞呢,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對吧小姐。”
虞妝暖促狹地看着她,存心捉弄道:“咱們酒兒藝高人膽大,就算摔壞了也沒什麼,頂多拿挨闆子抵呗,一闆子抵一兩銀子,梳月,你說這得多少闆子呢?”
梳月默契地與她打配合,“唔……這紫靈芝少說也得幾千兩銀子吧,那……”她故意拖着音不往下說。
“啊?”酒兒嘴巴張的老大,一開始真被“幾千兩”給吓到了,反應過來又急急跺腳,“哎呀小姐你偏心,幹嘛幫着梳月戲弄人家……”
虞妝暖與梳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酒兒見狀,自己也笑出了聲。
今日午憩睡得太久,虞妝暖到晚上還是精神抖擻,因此主仆三人在寝殿裡聊個沒完,快結束的時候,梳月突然一拍腦袋,想起件大事來,“對了娘娘,明晚就是家宴了,您還沒決定穿什麼呢,各宮都着人來問,怕與您撞了色。”
酒兒經她一提醒也才想起來,忙說對對對,最近她們光顧着查案,差點忘了這事。尋常家宴倒沒什麼,隻是明日這家宴稍有不同,可馬虎不得。
話說亓官霂焱有一一母同胞的皇妹,被封晉陽長公主,甚得先帝喜愛,先帝駕崩,這位公主曾自請守陵,未定歸期,如今不過四月有餘,這位公主明日就要從皇陵回來了。愛女回宮,太後很是欣喜,亓官霂焱也一直對這個妹妹愛護有加,特意在明晚為她準備了家宴。
原本家宴應由皇後操辦,隻是之前虞妝暖一直受傷未愈,又要追查刺客一事,難免心力不足,亓官霂焱便讓靜妃來操辦此事。
虞妝暖入宮後也聽到一些關于這位長公主的傳聞,虛虛實實無法驗證,倒讓她對這位長公主産生好奇,“聽聞這位晉陽長公主雖為千金之軀,但性格古怪,自幼不願與親貴之女交往,卻和太監宮女打成一片,不知先帝與太後為何都如此喜愛她,連陛下也為她舉辦接風家宴。”
酒兒作為未央宮的消息通,沒事就愛往人堆裡紮,這幾日也聽說了不少這位長公主的奇聞轶事,她湊近一點,神秘兮兮的樣子,“奴婢聽說啊,這長公主不止性格古怪,還愛捉弄人呢,凡是京城裡叫得上名字的世家公子小姐,都被她捉弄過,名聲可不甚好。”
梳月聞之蹙眉,“還有這樣的事?這麼說這晉陽長公主性格乖僻,不好相與啊。”
虞妝暖對道聽途說的消息并不盡信,所以心中未下論斷,若這晉陽長公主當真性格乖僻不好相與,先帝和太後為何皆寵愛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