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正在這條食物鍊的哪個位置呢?
就像原劇情裡寫的那樣,陳折夏這個角色,本就是用來襯托主角團的背景闆。
活着時無人問津,死去後也無人記得。
陳折夏正猶豫要不要硬着頭皮去找陸星河,雖然那家夥看起來随時會暴起傷人。
教室門卻突然被推開。
白川臨披着件松垮的外套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吓人。
陽光從他身後漫進來,卻照不進他漆黑的眼底。
他聲音有些沙啞:“我來晚了。”
所有人都停下動作。陳折夏注意到他的右手藏在袖子裡,袖口隐約透出一抹暗紅。當他走過她身邊時,她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種藥物苦澀的氣息。
“組隊?”
白川臨不知何時已站在她面前。
他問得随意,仿佛隻是恰好選了個最近的搭檔。
她該拒絕的。
可當看到他領口下若隐若現的傷口,那些通關無數周目積累的玩家記憶突然翻湧而上,作為掌握劇本的人,她知道他剛從哪裡回來,知道那些傷口因何而來。
明明知道這個人的結局,明明看過他每一個路線裡殘忍的舉動,可當看到他蒼白的唇色時,胸口還是會泛起一陣動搖。
這大概就是玩家的可悲之處,明知是陷阱還會為紙片人落淚。
倒不如說,自己終究還是這個DBR世界裡最希望白川臨幸福的人啊。
“好。”
命運是個壞心眼的編劇,讓她遇見了他。
不過,陳折夏已經下定決心,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不會在DBR世界裡與白川臨扯上關系。
原作裡所有和白川臨扯上關系的人,不是成了他棋盤上的棄子,就是被他親手送進地獄,與他扯上關系不會有好下場的。
有人竊竊私語,落單的她能和白川臨組隊真是幸運。
白川臨向她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擦過她的手腕:“我們來練習下腰吧。”
練功房的燈光忽然暗了一瞬。
陳折夏在系統懲罰的眩暈餘韻中意識到,自己正主動踏入最危險的漩渦。
白川臨的手虛扶在她腰後,準備接住她每一次下墜。
“别怕。”
他在她耳邊低語,呼吸間微弱的血腥氣令人失神。
白川臨的手掌虛懸在她腰後,既未觸碰,又确保她随時會跌入他的懷抱。
“倒。”他輕聲命令。
陳折夏向後仰去,身體繃成一道線。
失去重心的瞬間,白川臨的手指貼上她的腰際,溫度透過單薄的練功服傳遞過來。
白川臨:“你好僵硬。”
雖是批評,這個距離卻太近了,近到他帶着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耳畔。
他将她往下一帶,陳折夏的背脊擦着地闆滑出半個身子,散開的黑發間,她看見白川臨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
練功房的其他聲音仿佛突然遠去。
陳折夏的目光撞進白川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面對着這張令人失神的臉,心跳有些紊亂。
此刻她終于理解了那些被他親手毀掉的配角,臉過于好看的人,會給人一種能夠為所欲為的感覺,當白川臨将所有注意力傾注在一個人身上時,就算下一秒是毀滅也能被原諒。
他修長的手指沿着她的手臂緩緩遊走,每一個引導她調整姿勢的動作,都像棋手落子般優雅,充滿未知的掌控感。
“再來。”
他伸手将她拉起,打算進行下一次下腰練習。
陳折夏卻失誤了,在倒地瞬間還拽住了他的領帶。
白川臨猝不及防被她拉低,手肘撐在她耳側才沒完全壓下來。
他們的鼻尖幾乎相觸,她看清了他虹膜上細碎的裂紋,像被擊碎的黑色琉璃。
四周的燈光變暗,就連太陽也比眼前之人黯淡。
沒有了電子屏幕的隔絕,沒有了固定的選項和答案,此刻沒有重啟鍵,沒有攻略指引,隻要向眼前的這個人更近一步,就是深淵。
你必須用血肉來支付代價,用生命來呈現愛情,才可能得到一絲垂憐。
陳折夏突然笑了。
在所有的的遊戲記憶裡,她見過他所有殘忍的模樣,也曾隔着屏幕得到過他的愛。
卻從未像現在這樣近到能數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近到能聽見他平穩的心跳。
沒有了存檔讀檔的保障,此刻的每個接近他的選擇都是真實而緻命的,即使她知道如何接近他。
不愧是我曾經最喜歡角色。
隻是,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難回頭。
所以,她不會用她知道的方法區接近他,别說接近,遠離才是最好的。
陳折夏立刻松手,白川臨卻就着這個姿勢将她拉起來。
燈光在視網膜内重新明亮的瞬間,他又是那個人人畏懼又傾慕的校園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