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河:“你先來後到,找到了這個安靜的地方,而我入侵了你的領地,所以我要賄賂你。”
陳折夏的酒杯停在半空,威士忌的酒液在月光下微微晃動。
“犯了錯?”
她重複了一句這個詞,作為一個手握劇本的人,她意識到陸星河說的可能是皇甫烨的事情。
或許所有人都不會相信,陸星河突然發起的、給皇甫烨最後一擊的審判——是想救他。
“你不用自責,”陳折夏假裝沒聽出陸星河的弦外之音,因為真正的陳折夏不會知道陸星河心中所思所想。
“人皆有命。”
即使陳折夏做了劇透即興演出的幹擾,第一輪DBR死去的人,還是和遊戲裡一樣是皇甫烨。
陸星河沒有立即回答。
他轉身面向大海,夜風拂亂了他的額發,遠處燈塔的光束掃過他的側臉,露出厚厚劉海下遮擋的雙眼。
他的聲音幾乎要被海浪聲淹沒:“……是嗎?”
陳折夏沒有聽清陸星河在說什麼,為了緩解氣氛,她故意晃了晃酒杯,冰塊叮當作響。
“所以這杯酒是贖罪券?這塊地又不是我買的,你不用為闖入這裡而自責。”
陸星河突然轉頭看她,燈塔的光正好照進他的瞳孔,那一瞬間陳折夏仿佛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金色。
陸星河:“陳折夏,你和以前的你不一樣了。”
陳折夏微微一頓。
晚風穿過她的指縫,帶着海鹽的氣息。
曾經,原身的暗戀對象沈昭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
若是剛穿越來時的自己,此刻大概已經冷汗涔涔,生怕腦海中那個冰冷的機械音突然宣判OOC警告。
但現在的她隻是仰起臉,任由海風掀起鬓角的碎發。
“是啊,不一樣了。”她張開雙臂,擁抱整個夜色,“現在的我——”
燈塔的光束緊接着掃過她的臉龐,照亮她嘴角揚起的弧度。
“比任何時候都想活下去。”
這句話輕飄飄地落在海浪聲中,卻帶着沉甸甸的分量。
在這個島上,想活下去,大概是比這些貴族學院少爺們見過的所有奢侈品更奢侈的願望。
身後又傳來響動。
萬加踉踉跄跄地撞開露台的玻璃門,酒氣混着眼淚糊了滿臉,看樣子是喝醉了。
又來一個,陸星河不爽的想,自己睡覺的地方變得更狹窄了。
不過他向來我行我素,于是直接往地上一躺,開始日常的随地大小睡。
萬加一腳踩在躺在地上的陸星河身上,後者隻是皺了皺眉,連眼睛都沒睜開。
萬加看見陳折夏,露出一個苦笑:“陳折夏,你果然在這裡。”
陸星河終于睜開一隻眼,看見她通紅的眼眶裡蓄滿淚水。他翻了個身:“你擋着我睡覺了。”
“他們都這樣!”萬加不理會他,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皇甫烨的名字就這麼燙嘴嗎?”
陸星河被無視後,慢悠悠地支起上半身:“特招生,”他故意咬重這三個字,“要發酒瘋去别處。”
“特招生?”萬加突然收斂了面對陳折夏的笑容,轉向陸星河,她的眼神變得鋒利,“是啊,我确實沒有你們的家世,你們永遠不會明白,我是懷着怎樣的期待考入的這所學校。”
“可我根本沒想到會卷入這樣的遊戲裡!”
陸星河語氣出奇地平靜:“我家世确實不錯,矽谷新貴。”
他歪頭看向萬加:“但這跟我們現在讨論的事情有關系嗎?我想安靜一點。”
陳折夏:“你們不要再吵了啦。”
在原作中,萬加第一次有了組建同盟的心思,就是在第一章DBR結束後的派對上。
他\她發現大家都對皇甫烨和接下來的危險避而不談,憤怒的他\她打算去露台透透氣,卻遇見了正在睡覺的陸星河。
兩人經過争吵後,發現了對方與其他同學不一樣的一面,決定組為同盟。
在遊戲中,拉攏陸星河的過程表現為推理辯論形式。
玩家要在角色的發言中,利用之前收集的證據轉化成的言彈,找出弱點言論進行反駁以探尋真相。
在辯論的過程中,萬加發現了陸星河竟是想要救人。
“陳折夏,如果我更強一點就好了。”
萬加不再理會陸星河,轉頭看向陳折夏。
“到底怎麼做,我才能拯救所有人?告訴我方法吧,就像你告訴我即興表演一樣。”
陳折夏沒有說話,隻是輕輕将她攬入懷中。
她也想告訴萬加,如何打出最完美的結局。可是在她所知的所有路線裡,進入happy ending都必須先達到最後一幕,也就是舞台上隻有兩個演員的時候,還要再死很多很多人,還要再過很久很久。
到那個時候,她可能已經不在了。
如果提早告訴萬加,除了讓她道心不穩,徒增煩惱之外,沒有任何的用處。
萬加的體溫透過單薄的禮服傳來,帶着顫抖的熱度。遠處,派對的笑鬧聲隐約可聞,香槟塔折射出的光芒在她們腳邊投下破碎的光斑。
“沒關系的。”陳折夏在她耳邊輕柔地說,“玩家就是要一次次重來,一次次試錯。”
海風溫柔,卷着遠處鋼琴最後的尾音。
“總有一天,你會打出真正的happy ending。”她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帶着所有人,走向明天。”
她沒有注意到——萬加将即興表演的真相說了出來,而陸星河還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