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之前,他也必須摸清老爺子的意圖。
如果他心裡有人選,自己貿然塞人隻會惹得他不高興,畢竟他最讨厭别人幹涉他的權力。
“他人既然不在,要我幫忙聯系嗎?”
鐘明訣繼續試探。
高海臻擡眸看向鏡子裡的男人,模糊的鏡面裡兩人視線相對。
“鐘先生,我已經聯系過劉總了。他說他在跟家裡人吃晚飯,我想還是不要打擾他的比較好。”
鐘明訣盯着鏡子,嘴角微微向下。
兩次三番的試探沒得到結果,讓他有些不滿。
“高秘書,腰闆挺得太直,風浪卷起來的時候,很容易斷的。”
高海臻知道他話裡有話,但到底也隻敢藏着話。
于她而言,不過隔靴搔癢。
“鐘先生,我不會遊泳,所以不會去有風浪的地方。”
話音落下,電梯門打開。
鐘明訣眼睑微動,聲音陰沉。
“你最好說到做到。”
扔下一句話,他徑直走出了電梯。
看着男人的背影,高海臻嘴角的弧度漸漸消失。
鐘明訣的性格很簡單。
傲慢一詞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
放在普通富二代身上,倒是無所謂。
但如果放在一個繼承人身上,會是緻命的缺點。
半個小時後,兩輛車一前一後駛進園林。
大門打開,一個穿着駝色水貂絨外套的貴婦人正坐在沙發上,鐘念玺坐在她身邊,兩人不知在談些什麼,笑得很開心。
“明訣來了。”
婦人将茶杯放到了一邊,起身迎接。
而後看到了跟在他身後不遠的高海臻。
“海臻也來了。”她熱絡地說。
高海臻走上前,對着貴婦人微微颔首。
眼前的女人是鐘士承的第三任妻子,佘少娴。
因為保養得好,即使年過五十看起來也像四十多歲的模樣。
與鐘士承結婚後育有一子,也就是鐘家排行老四的鐘時寅。
此人纨绔的名頭響徹京都,平常也總是不見人影。
高海臻看了一眼客廳裡的人,不出意料,今天這位小少爺也沒在。
“夫人,我來向會長彙報工作。”
佘少娴應了一聲,“去吧,他現在應該在花園裡澆他那些花花草草呢。”
高海臻還沒到後花園,就見鐘士承正往回走。
她迎了上去,将下午發生的事跟他簡要彙報了一遍。
鐘士承将灑水壺放在修理架上,“既然沒打電話過來,那就代表他同意了。”
說完,他歎了一聲,“他是個脾性大的,心裡肯定對我有意見了。”
“您和劉總這麼多年的情誼,況且這也是為他好,他不會不理解您的。”高海臻安撫道。
“希望他能這麼想吧。”
來到後花園的電梯,高海臻替他按下按鈕。
“那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别走了,”鐘士承說,“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正好我今晚也有事要和大家說。”
高海臻臉色微變,“什麼事?”
鐘士承卻沒有直說,“待會吃飯的時候說吧。”
她喉間滾了滾,“是。”
來到前廳,鐘家的人都坐在大廳。
佘少娴朝她招了招手,“海臻,晚餐馬上就好先過來坐吧。”
高海臻點頭應下,來到了沙發旁。
離她最近的是鐘念玺,兩人互相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
在她對面的則是鐘明訣,因為剛才的不愉快,倒是沒有給她眼神。
佘少娴關心了她一些生活上的問題,高海臻簡短地回答了幾句,話題便沒再在她身上繼續下去。
突然,一陣腳步聲自門口響起。
衆人望去,是鐘臨琛回來了。
他穿着一件馬球長款大衣,襯得身材格外修長。
“高秘書也在?”
高海臻起身對他緻以一笑,“小鐘先生。”
“正好我還想找你呢。”
“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将大衣交給一旁的傭人,鐘臨琛拿着手裡的牛皮紙袋走了過來。
“我記得你對黑膠唱片很有研究,我最近淘到了一張老唱片,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幫我看一下。”
此話一出,幾人的目光皆集中到鐘臨琛身上。
有探究,有詫異。
也有人,在看好戲。
鐘臨琛什麼心思,他們拿不準。
但在這個家裡,任何事情都少不了補上幾個心眼。
在衆人似有若無的打量下,高海臻笑了笑,“小鐘先生,我對唱片的喜好隻是皮毛,沒有研究太多。您可以找專業人士鑒定一下,我怕我眼拙,錯估了它的價值。”
聽到她的回答,鐘明訣收回視線,嘴角揚起一抹譏诮。
果然,她還真是一點水也不沾。
“沒關系的,就當是聽個樂。”鐘臨琛說。
高海臻正要說話,一道聲音自衆人頭頂響起。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應聲望去,鐘士承已經換上一身家居服下了樓。
大廳裡的人齊齊起身,佘少娴則去到了樓梯邊攙扶他。
“上周我讓朋友幫我從法國買來的一張唱片,我對這些不是太懂,就想讓高秘書幫我看看怎麼樣。”鐘臨琛說。
“唱片這種東西就跟畫一樣,價值全憑一張嘴,”鐘士承拿來他手裡的唱片看了看,“但這既不是拿來賣的,成色如何也無關緊要,能聽就夠了。”
鐘臨琛點頭,“您說的是,是我太拘泥于價值了。”
鐘士承看着兒子,“這種東西本來就沒什麼價值,是你花在它身上的心思太多了,才讓它有了不該有的價值。”
鐘臨琛臉色僵硬了一瞬,卻又很快調整過來。
“我明白。”
這時,傭人過來通知大家開飯。
随着鐘士承将唱片丢到桌上,這場戲碼才算結束。
幾人按照次序入戲,高海臻作為外人自是末尾的位置,與鐘念玺相鄰。
餐具擺在桌上,她伸手去拿卻不小心拿錯。
“抱歉鐘小姐,我看錯了。”
“沒事,換一套就好了。”
說罷,鐘念玺便叫來傭人換走了那一套還沒用過的餐具。
數十盤菜,擺滿了餐桌。
高海臻來吃過很多次飯,幾乎每次都很豐盛。
但,坂東的口味與京都的口味大相徑庭。
即使快十年了,她仍然吃不慣。
“今天既然都在,有件事想和你們說一下。”
鐘士承突然發話,讓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
高海臻放在腿上的手也不自覺緊攥。
視線緊盯着他,不敢移開。
“我…”
鐘士承話才剛開口,一個男生的聲音從門口插了進來。
“怎麼今天吃團圓飯也沒人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