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辰淼把劍舉到胸前,在劍尾幾結印法,天潋變出數道重影,分離開來。
“锢!”他雙掌對天潋催出大量玄力,一聲令下。
重影四散,從四面八方聚向面目猙獰的大修,在其周身築成一座劍籠。青藍劍光把竄起的大修拱回地面,死死包裹在劍牢裡頭。
其實陸辰淼完全可以送大修個萬劍穿心,可岑杞仙和衆長老遲遲不出手,他就明白這大修并未必是玄力過剩,從而走火入魔這麼簡單。他們想要通過這場周旋,觀察這突如其來變故的緣由,再對症下藥。
劍籠裡的大修像頭野獸不住沖撞,可惜牢籠紋絲不動。天潋劍是清芷殿前殿主遺留下來的劍,極富靈性,認主,不是普通玄修能夠駕馭。況且劍修玄力通常剛直,大修雖然氣勢洶洶,但始終不用玄力,想掙脫天潋劍籠,恐怕沒那麼容易。
肖長悅松了口氣,可算逃過一劫,多虧陸月仙出手相助。
“陸少主不愧是天潋清仙,出劍幹淨利落,肖某謝過陸少主相救。”肖長悅上前小行一禮。
“你身上有什麼東西?”陸辰淼算是接受了肖長悅的道謝,緊随着問道。
肖長悅剛還微笑着,聽到問話,把嘴角放了下來說:“你也發現了,他這不像是玄力過剩引發的走火入魔,倒更像中邪了。隻是我身上真沒什麼不正常的東西,不明白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執着。”
陸辰淼沒有立即接話,像是在思索,片刻後說:“他去年才晉初修,那時他年十五,算資質平庸。去年界吟大會,明中堂被其他仙門打的落花流水,說明他單純就是天資平凡。”
論起正事,陸辰淼少見的話多了些,隻是神色依舊冷淡,肖長悅也少見地有了正形。
“他才一年就進大修,十分蹊跷,加上方才徐堂主說的那番大義凜然的話,與他的為人處世截然不同,想必此事跟徐堂主也有密不可分的關系….”肖長悅還沒說完,請靈園又一瞬炸開騷動,并非是那大修破開了牢籠,而是在請靈園另一邊,也掀開一場腥風血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刻整座請靈園混沌一片,各色門服的玄修交雜在一起,劍修,器修,術修等通通使用自己的玄力和招式,跟一群不知何時發狂的明中堂玄修殊死拼搏。
剛剛冷靜下來的徐堂主比先前還要激動,蔺門主仍舊不折不扣地拖着他,兩個人的臉都漲的通紅。
界吟峰遠在雲端之上,風浪動蕩絲毫不影響山腳下的蒼臨城,城中百姓仍舊一派喜氣融融,沉浸在百門聚首的喜悅中。
蒼臨城郊的礦洞産量前所未有的旺盛,馬車險些超載,一輛一輛地往城裡運,光是粉砯就有兩大籮筐。一些百姓滿腔興奮,簇擁在馬車兩旁,慶祝豐收,一路跟到轉呈司。
今載蒼境上下各種物資幾乎都是大豐收,在百姓眼中看來是祥兆,值得慶賀。
蒼臨礦洞距離蒼臨城中四五裡地,是蒼境産量最高的礦山。因靠近聖山,玄氣格外充沛,種類繁多,礦山管事也是聖山親派,城中百姓以及外來的壯丁都很樂意來此務工。
管事院在礦洞附近,院裡不大,此刻正林立着一群人,穿着便裝。
阙幽坐在院裡,披一件寬松的黑绡袍,悠哉喝着淡茶:“桃源屋這會賣的桃花糖,估計是今年最後一批了吧。”
“是的少主,屬下這是搶着最後一包了。”回話的是個身形魁梧的年輕男子,中人之姿,目測二十有五,臉上扒着道肉蟲般的疤,他把牛皮紙包呈給阙幽。
阙幽指了指紙包,又指桌面,接着喝茶。
男子懂他的意思,習以為常地把紙包拆開,攤好放到阙幽眼前的石桌上。
阙幽放下茶盞,撮了一顆放到嘴裡:“難怪蒼臨桃花糖盛名遠揚,這麼一嘗,果真名不虛傳。”
“少主愛吃,待明年我叫人到蒼臨多買些來。”男人說。
阙幽隻嘗了一顆,就把紙端端正正包了回去,他邊仔細認真地包着,邊流露憐惜神色:“可惜了。”
他把重新包好的桃花糖交給男人:“鬼影,拿去犒勞犒勞苦守天譯閣的玄修們,切莫怠慢了。”
“是。”鬼影應聲接回紙包,看了眼礦山的方向,那裡還有一批粉砯沒運輸出來。剛才運出了幾車礦石,數以百計的礦工就又投入勞作:
“少主,血粉砯所剩不多,粉砯存量也還充裕,我們沒必要再為界吟山上那幫老頭數錢,要不趁早解決掉那批血罐子,再多儲備些血粉砯,以免夜長夢多。”
得到阙幽應允,鬼影招來幾個随從,向礦山去了。
待人走後,阙幽又為自己注滿一杯茶。蒼境确實是個好地方,資源豐沛,連茶都這般宛如仙露——茶香不會溢出水面,而是袅袅溶在水裡,香即水蘊,水即生香,隻有親口品嘗才能領會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