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路領在前頭,從曠草穿進一片林子,肖長悅一路都在觀察陸辰淼神情,似乎一直不太好,想搭讪也一直插不進話。那隻劍穗子,沒見陸辰淼捏在手裡,也沒見吊劍柄上,不知道被他收在哪。
祁樾倒是對紫镯子愛不釋手,時不時就把玩幾下。
途間,小姑娘說自己叫阿茹,跟娘親相依為命,在薰山村平平淡淡數年。最近不知為何,這片地帶時常出現濃厚的陰霾天氣,起先約莫五天一次,慢慢頻繁,後來幾乎日日都有。據阿茹說,這種天氣非比尋常,整座村像置身雲間,能見度極低,嚴重時,身前一丈站着人都看不清。
此外,白茫茫的霾裡似乎還有奇怪的東西,自從這種天氣出現,村裡接二連三就有人病倒,病倒的人都有共同點,都是整日在外勞作,早出晚歸的人。
靈霾比普通霧霾嚴重,就像阿茹說的這般,不能視近物。至于許多村民因此病倒,靈霾似也沒有這麼大能耐。
這或許是身為普通人的優勢之處,體内沒有玄力運轉,感受不到空氣中的玄力,靈霾于他們而言除了濃稠許多,跟普通霧霾沒任何區别;但玄修置身靈霾,就會感到明顯的玄力紊亂。
這年頭連靈霾也異化了嗎?還能讓人生病,實乃活久見。
肖長悅想起清早做的幾根凝露挂墜,他取出三根,一根自己系腕上,一根丢給祁樾,最後小跑到陸辰淼身側。陸少主看上去氣沒消,肖長悅就用手指串着挂墜,放在陸辰淼眼前晃。
陸辰淼果然停下步伐,盯肖長悅和他手裡的物件,視線望向前方道路,不比來時的平整寬敞,而是坑窪不平還有些狹窄:
“你如此走,不怕絆着坑跌倒?屆時沾一身泥,我可不扶你。”
肖長悅才不上當:“陸少主,你這話吓唬普通人就算了,我是個玄修,依靠玄力也能看見後面的路。我這麼礙着你的眼,你非但不趕我,還在意我會不會跌倒,如此關心我,實在令人受寵若驚。”
“自作多情,我不過怕泥濺到身上。”陸辰淼淡淡說。
“嗯,也對。”肖長悅故作認真點首:“既然你不想髒了衣裳,就拿好這個,靈霾随時可能出現,凝露挂墜可緩解靈霾造成的玄力紊亂,陸少主應該不想讓我看見你狼狽不堪的模樣吧?”
肖長悅不知是否錯覺,陸辰淼眉宇間的陰郁好像消了,拿過凝露,看肖長悅的圈在手腕上,沒想很多,也學着人家圈手腕上。
肖長悅挑挑眉,他覺得這樣戴好看,想不到陸少主也英雄所見略同。
對方戴好,肖長悅放心了,不繼續倒着走,剛轉身,就看見前方不知何時起了霧,白皚皚的十分濃郁。細看霧裡還有星星點點,真是說啥來啥。
靈霾!
好比天沉到地面,三人很快發現,阿茹不見了,就在他們分凝露挂墜時,已經不知去向。
蓦然,前方靈霾裡,傳出聲驚喊:“你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在做什麼?!”
聽得出是阿茹的聲音,難不成靈霾裡還有别人。三人迅速一對視,保持警惕往霾間去。
一置身其間,好像驟然被白紗蒙了眼,四面八方皆煙霧騰騰,三人都貼得近,以防不小心分散,聽阿茹的聲音,大概距離不遠。
靈霾裡沒有他們想象的危機四伏,風平浪靜走了半刻鐘,白茫茫間隐約透出一具人影,不高且瘦小,應該就是阿茹。
肖長悅最先看見,他怕阿茹出事,就近拽上一隻胳膊向人影快步去,很快就看清了人,隻是除她以外,對面還站着個人。
這個人不是别人,還是個熟人。
祁樾從後面追上來,搶在陸辰淼肖長悅之前喊出此人的名字:“慕玄時?”
正是慕青晷。
肖長悅也想不到會這麼快重逢,還是在這大霧彌漫之間:“青晷,你怎麼在這?”
四人互行神禮後,慕青晷說:“前日更越樓離山時,恰聞師父說有一民間委托,隻說蒼臨西南面的薰山村害了怪瘟。經界吟山一事,師父對此抱着極高謹慎,也從未耳聞此事,便沒理會。可我還是想來一探究竟。隻是我來到此地附近,就陷入茫茫靈霾間,好在帶着防靈霾的凝露丹。可這靈霾似乎能混淆方向的,此地分明距薰山村不遠,我繞了将近兩個時辰也沒繞出去。”
很好,一波未解一波又起。
看來這霾是靈霾,也不是尋常靈霾。從村民陸續病倒到混淆方向鬼打牆,越聽越覺得這個蓋世“靈霾”并非死物,倒像是有人操控。
肖長悅記得這位更越樓大弟子酷愛博覽群書,尋常的冷門的都不會放過,知曉的異事一定不少,可以說是行走的萬卷書,便問:
“慕兄上識天文下知地理,可曾見聞此類狀況?比如非一般的靈霾之類的。”
慕青晷無奈笑笑:“我若了解,還能将自己困在這兩個時辰不出去?隻是有一點我覺得蹊跷,從我踏進這裡第一步就服用下凝露丹,一顆凝露丹時效按理隻有一個時辰左右,我迷路了兩時辰的,沒有再服,體内玄力竟沒發生紊亂,神識确像被封鎖住,無法延伸半丈之遠。”
“這麼說來,可能我們一開始就錯了,這些東西看似靈霾,卻并非靈霾?”肖長悅說完,怕自己是妄下定論,回頭問他一路拽着的人:“我這麼說應該沒什麼不妥吧,祁樾?”
一旁祁樾懵了懵,肖長悅是在跟他說話嗎,可為什麼是對着陸辰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