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身影投射在蜷縮的女孩的身上,似保護她的影子侍衛。
“Angel——”
看着熟睡也在夢中痛苦的女孩,小夜喃喃自語,隻感覺心髒處似撕裂的疼痛。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所以,盡情利用我吧。”
她看 Angel的睡顔,小夜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保護欲,她暗暗發誓,自己一定要成為Angel最堅實的依靠,絕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她。
同時,一種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也在小夜心底滋生。
“Angel的眼淚,隻有我知道哦。”
在她心中,Angel是如此完美,是她生命中最璀璨的光,她願意為了這道光,付出一切代價——
哪怕是舍棄自己的生命——
……
年末的寒氣猶如蟄伏的猛獸,肆意地在庭院的枯山水間穿梭遊走。
青石闆路上,那層薄霜宛如一層晶瑩的冰紗,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藍的冷光,恰似一面映射着寒意的鏡子,每走一步,似乎都能聽見霜與鞋底摩擦發出的細微‘嘎吱' 聲。
新春的腳步尚未臨近,九龍會的年末宴請卻已先一步遞來燙金請柬。
請柬上,獨屬九龍會的暗紋糾纏盤繞,宛如一張精心編織的密不透風的網,似乎在無聲地預示着這場宴會背後隐藏的複雜與神秘。
黑崎君龍那黑色的大衣裹挾着尚未融化的雪氣,寒意撲面而來。
他的聲音低沉如刃,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次應該是Rinko第一次見九龍會全員吧。”
“我相信Rinko不會讓我失望的。”
說着,他意味深長地看了Angel一眼,眉目間的慈祥和柔情仿佛藏着千言萬語。
Angel慵懶地半倚在柔軟的沙發上,周圍的空氣裡彌漫着淡淡的熏香氣息。
她正輕柔地順着白虎的毛發撫摸,動作娴熟而自然,仿佛與這隻猛獸之間有着一種特殊的默契。
白虎身上的皮毛柔軟而順滑,偶爾還能感受到它肌肉的微微起伏,那蘊含着巨大力量的身軀在Angel的撫摸下,竟顯得格外溫順。
Angel聽到黑崎君龍的話,隻是垂眸淺笑。
半晌,她才慢慢回應道。
“自然——”
‘楽’微微眯起眼睛,喉嚨裡傳來陣陣低沉的呼噜聲,那聲音猶如遠方傳來的悶雷,震得空氣都微微顫動。
盡管耳邊是陣陣猛獸的呼噜聲,可Angel的心底卻絲毫不懼。
“——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白虎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呼噜聲愈發響亮,它似安撫又似撒嬌那般溫柔地舔舐着主人的手。
清晨,霜雪凝結在枝頭,宛如鋒利的刀刃,在微光中閃爍着冷冽的光。
霧凇挂滿了樹枝,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卻又透着一股肅殺之氣。
Angel靜靜地立于回廊下,一襲素色留袖和服裹着她的身軀。
衣擺上繡着的暗金色的蝶,在雪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現,宛如一群在雪夜中翩翩起舞的精靈。
她的脖頸纖細修長,膚色如新雪般冷白,毫無血色,仿佛是被這寒冬的霜雪浸染。
而唇上那一抹豔麗的紅,恰似雪地裡唯一燃燒的火焰,在這一片銀白的世界中顯得格外奪目,給她清冷的面容添了幾分豔麗與神秘。
狐毛披肩輕輕攏住她單薄的肩,那柔軟的狐毛卻掩不住她刻意營造出的脆弱感。
她知道自己的美是一種武器,更清楚該如何運用這份美來達成目的。
她微微仰首,呵出的白霧在寒風中迅速散開,如同她此刻複雜而又難以捉摸的心思。
睫毛上沾着細碎的霜,宛如清晨草尖上的露珠,在微光中閃爍。
眸光卻比這漫天的雪更冷,透着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疏離。
直到那逐漸清晰的腳步聲漸近,她才瞬間斂去眼底的鋒芒,換上了一副溫婉笑意。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陽,溫柔而又親切,讓人如沐春風,很難想象她剛剛還帶着那樣冰冷的眼神。
九世龍心攜夫人穿過中庭時,驚飛了檐下栖息的寒鴉。
九世梨花夫人身上那昂貴的香水味混合着庭院中梅花的香氣飄來,兩種味道交織在一起,讓人有些恍惚。
她塗着鮮紅甲油的手指輕輕撫過Angel的臉頰,那觸感冰冷而又細膩,“你就是凜子吧,想見你很久了,一直沒有什麼機會。”
她的聲音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溫柔,“終于見到你了,真是個…漂亮的孩子。”
Angel乖巧得如同一隻溫順的羔羊,她嗓音柔軟得如同春風拂過湖面:“夫人過譽了。”
寒暄間,保镖隊列忽而分開,一道修長身影緩步而出。
——劉龍人。
他身着一身黑色西裝,筆挺的肩線淩厲如刀裁,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面容俊美卻冷峻,宛如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讓人望而生畏。
眉宇間凝着一股桀骜不馴的氣息,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被他放在眼裡。
那雙狹長的眼微微眯起,居高臨下地打量着Angel,那目光像是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又像是在評估一個潛在的對手。
“這是你兄長。”
九世龍心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Angel擡眸,目光如水般柔軟,眼神中透着一絲恰到好處的懵懂與羞澀。
然而,在與劉龍人視線相觸的刹那,她輕輕顫了顫睫毛,那細微的動作如同受驚的蝶翼,洩露了她内心的緊張與不安。
“初次見面,哥哥。我是…黑崎凜子。”
她聲音輕軟,帶着恰到好處的怯意,仿佛是一個初入陌生世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周圍的一切。
九世龍心聽到她自我介紹中的姓氏,面色僵硬一瞬,并微妙的挑了挑眉。
空氣似有一瞬凝滞。
長輩們消失在拉門後的瞬間,庭院裡的溫度驟降。
枯山水在月光下呈現詭異的青灰色,遠處傳來冰層碎裂的脆響。
劉龍人倚靠廊柱,指尖把玩着一枚銀質打火機,火光在他冷白的指間明滅。
他忽而開口,嗓音低沉帶笑:"我們,友好相處吧,妹妹。"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Angel微微低頭,和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輕輕一折就會斷裂。她輕聲回應:“請多指教了,哥哥。”
她刻意咬字綿軟,尾音微微上揚,那聲音像是一把柔軟的小鈎子,輕輕撓在人心上,讓人心裡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她的聲音柔軟得像雪落無聲,卻又在擡眸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鋒芒。
那鋒芒如同黑暗中一閃而過的利刃,稍縱即逝。
劉龍人眸光微動,卻不動聲色。
他的臉上沒有露出任何情緒,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原來有個年紀相仿的家人,是這種感覺…”
她的睫毛在寒風中輕顫,眼尾微微泛紅,宛如一朵被風雪摧折的花,脆弱得令人心顫。
“什麼感覺?”
他問,語氣漫不經心,卻未移開視線。
Angel擡眸,眼底泛起一層薄薄的水光,似真似假;“感覺這裡,踏實了起來,好像有了可以傾訴的對象——”
說着,她輕輕攏了攏狐裘,像是在尋找一絲溫暖,又像是在掩飾内心的不安。
随後,她露出一抹略帶羞澀的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純真而又美好。
女孩微微低頭,脖頸線條脆弱如折翼之鳥,卻又在垂眸的瞬間,掩去眼底的算計。
劉龍人被她的樣子所迷惑,真的把她放在了柔弱需要被保護的位置。
在他眼中,這個妹妹似乎隻是一個單純又脆弱的‘花瓶’而已。
Angel試探他對于九龍的态度,揚言誇贊道;“真好啊,不像我,隻是個卑劣的——庶子。”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自嘲,又像是在期待着什麼。
果不其然,男人似乎被她的天真所蒙騙,似放下戒備地回答問:“嫡庶之分,妹妹倒是很在意?”
他的語氣看似随意,實則也是在試探Angel。
Angel睫毛輕顫,聲音更低:“或許是我太貪心了吧……明明能回到父親身邊已是恩賜,卻還奢望更多。”她自嘲般笑了笑,“畢竟,像我這樣的人,本就不該有太多妄想。”
她故意将‘庶女’二字咽下,卻讓它在空氣中無聲蔓延。
劉龍人眸色一沉,指節微微收緊,手中的打火機險些滑落。
他似乎被Angel的話觸動了内心的某根弦。
沉默半晌,他忽然從懷中取出什麼東西,代替了指尖的打火機,猶豫似的把玩着。
“可能也是被困在院子久了,偶爾總會貪心的想着,能見到宅邸天空之外的景色就好了。”
Angel的聲音帶着一絲落寞,那落寞如同深夜裡的孤影,讓人感到孤獨和無助。
卻又在尾音裡藏了一抹若有若無的蠱惑,仿佛在引誘着劉龍人朝着某個方向前進。
——她在引導他,讓他主動踏入她的陷阱。
劉龍人眼中閃過一絲心疼般的,放軟了口氣;“也……不是什麼難事。”
“就當是,送給妹妹的禮物了。”
他遞給Angel手中把玩的東西,那是銀座區某一戶平層公寓的鑰匙。
Angel沒有立刻接過,而是微微睜大眼,像是受寵若驚,又像是難以置信。
她輕咬下唇,指尖猶豫地懸在半空,最終小心翼翼地觸碰鑰匙,如同觸碰一場易碎的夢。
“真好呢,感覺,哥哥的存在就像我背後的羽翼一樣——”Angel的聲音裡充滿了感激,那感激之情仿佛要溢出來。
劉龍人聽着與自己并無太多血脈相連的妹妹的道謝,女孩眼中的真摯滾燙到了他。
他别過臉,喉結滾動了一下,硬邦邦道:“嗯,你喜歡就好。”
可耳尖卻悄悄漫上薄紅,像被雪光映的,又像被某種陌生情緒燙的。
此刻廊下懸着的冰淩突然墜地碎裂,他沒聽見,更沒察覺心底那道防線正像融雪般簌簌剝落。
雪,落得更密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天女灑下的花瓣,将整個庭院裝點得如夢如幻。
Angel攏緊狐裘,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弧度——
她指尖無意識繞着鑰匙圈,金屬環相碰的輕響混進風雪:“哥哥要來看看我的大貓麼?”尾音像沾了蜜,甜得發膩。
劉龍人握打火機的手頓了頓,眉峰挑起道:“嗯?”
那聲鼻音裹着疑惑,可他卻不自覺往她身邊傾了傾身子。
寒風卷着她身上的白梅香撲來,混着這句沒頭沒尾的邀約,倒真像孩童藏着驚喜的秘密。
“非常可愛的大貓哦。”
她仰頭時,幾縷碎發黏在泛着薄紅的臉頰,雪落在睫毛上凝成水珠,把眼尾洇得發亮。
或許從那刻起,Angel身後虛幻的羽翼便悄然生長出密匝匝的銀翎。
那些看似柔美的羽毛實則暗藏倒刺,每一根羽軸都凝結着算計與籌謀,在風雪中交織成堅不可摧的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