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來臨。
青澀美好朦胧的情感在校園裡回蕩,浪漫美好的情人節這天,Angel的桌面上異常堆積如山。
從早晨的時打開鞋櫃,異常增倍的信件瞬間噴湧而出。
為了避免給校工增添收拾衛生的麻煩,Angel無奈隻好一一拾起,并簡單收拾了一下後,重新塞進了鞋櫃裡。
走進教室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桌面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禮盒。
頂着同班同學或豔羨或好奇的打量目光,Angel從容入座後隻是将禮盒一一疊放。
裙擺輕輕掃過地面,她優雅地彎下腰把小山似的禮物搬到了腳下。
啊——
真是麻煩呢。
‘愛’什麼的。
午休時間,溫暖的陽光把辦公室的角落染成了柔和的蜂蜜色。
黑崎高志郎倚着有些掉漆的窗台,開始抱怨着自己得到的那些‘碩果’。
“啊,這麼多巧克力可怎麼解決呢,真麻煩啊——”
“巧克力?”
貓島豎起耳朵,似從未聽聞過這一事情,情緒異常的激動。
“是啊,今天是情人節啊。”
高志郎拆開一個手工巧克力的包裝,随後同大家一起分享着這份甜蜜。
Angel也輕輕地歎了口氣;“哈——今早打開鞋櫃的時候吓了我一跳,課桌上也是,很難整理呢——”
小夜緊緊地抱着Angel的一隻胳膊,撒嬌似的晃來晃去。
“呐,呐,Angel——”
“我有給Angel準備巧克力哦——”
Angel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她身上淡淡地茉莉香萦繞在小夜的鼻尖;“義理巧克力麼?真是貼心啊,小夜醬。”
不…其實是本命巧克力。
小夜在心底反駁道,指甲不自覺地掐進掌心,藏在身後的巧克力包裝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貓島懵懂地問道;“其實,我一直不太理解巧克力代表着什麼——”
小夜似為貓島解釋,又似在真切地講給Angel聽。
“什麼也不代表啦,隻是有些時候,人們将難以明說的情感藏進物品裡,借此表達情意罷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慢慢融化的棉花糖,目光卻牢牢地釘在Angel唇上。
小夜期待地看着Angel;“我也好想吃到Angel親手做的巧克力啊——”
已經是明示了。
Angel溫柔地笑了笑;“可以哦,可惜錯過這次情人節了。”
陽光突然攀上Angel的睫毛,她望着掌心化開的紋路輕笑:“下次給你做。”
可這句承諾落進空氣時,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飄向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人們将難以明說的情感藏進物品裡,借此表達情意…麼——’
……
春假期間,溫暖的陽光在護城河碎成金箔。
Angel倚着雕花鐵欄,藕荷色真絲連衣裙裹着曼妙曲線。
裙擺被風掀起時,珍珠綴成的鸢尾花暗紋在膝頭閃爍,倒比河畔早櫻更惹眼。
伊佐那跨出少年院鐵門的瞬間碾碎了滿地淺粉。
十五歲少年特有的骨節正在瘋長,少年袖口下隐約透出新抽條的小臂肌肉,卻又帶着未脫的單薄。
棱角從他下颌線漫開,原本圓鈍的鼻頭削出銳利弧度。
睫毛在眼下投的影都變得鋒利,襯得那雙紫羅蘭的瞳孔像浸在點綴在蛋糕上的珍珠。
他銀白色的發絲被風撩起,在陽光下泛着碎鑽般的光,隔着一條馬路,他遠遠地瞥見心中住着的那個人。
瞬間地,那道緊繃的下颌線突然碎成漣漪。
他隻感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撞碎成蜂群。
“姐姐…”伊佐那的聲音漏出意料之外的欣喜和雀躍。
他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帶起的香風混着皂角的氣息。
可他卻在距離她半步處猛地刹住。
少年低頭盯着她纖細的手腕——
自己那雙曾經攥着她衣角撒嬌的手,此刻已大得能籠住她整隻手。
時間啊,你可真折磨人。
伊佐那想沖過去把臉埋進她頸窩,像小時候一起在福利院的那段日子——
每當自己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她總會緊緊地握着他的手,然後他順勢将頭靠在那脆弱的位置。
可此時兩人終于突破了那道玻璃屏障,他卻覺得自己的膝蓋像灌了鉛。
那些在懲戒室學會的克制和隐忍竟此刻全成了枷鎖。
伊佐那喉結艱難地滾動着;“姐姐…”
沙啞的稱呼出口時,他恨透了變聲期的破音。
Angel望着少年泛紅的耳尖,淡淡地笑了,她主動牽起少年的手。
“伊佐那,長大了不少呢。”
“我來接你回家了。”
微風掠過伊佐那微翹的嘴角,讓那銀白碎發掃過他英氣的眉骨。
原來那句‘等他回家’不隻是說說而已。
她真的來接他回家了——
他慌亂收回手時,袖口滑過半截小臂,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心跳突突跳動。
這張帶着侵略性美感的臉上,明明寫滿了成年人的隐忍,卻在與她對視的刹那,眼底炸開整片青澀的銀河。
春日的梧桐葉篩下斑駁光影,伊佐那身後六個少年踩着他銀白的發梢投影,帆布鞋帶松散地晃蕩着。
其中一個身型高挑的少年喉結滾動,他臉側蔓延至脖頸處的刺青随着吞咽起伏,他盯着Angel耳垂上晃動的耳墜,想起少管所鐵窗外搖晃的野薔薇。
“這女人是?”
他壓低聲音剛想探問身旁的夥伴,卻瞬間餘光掃到伊佐那驟然繃緊的肩胛,于是他驚得及時噤聲。
這一行跟班并不知曉眼前的女人是何人,隻是見他們的王如此興奮,紛紛在心底揣測着女人的身份。
他們快步跟上,一個個臉上帶着腼腆又熱切的笑容,眼睛彎成月牙,湊到兩人身邊。
當聽到‘姐姐’兩個字裹着蜜糖從他們向來冷硬如鋼的‘王’齒間溢出,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成了護城河那冬日的碎冰。
——那個會因心情不爽而把對手揍得滿嘴是血的少年,此刻正用尾音上揚的調子,像幼獸蹭着母鹿般,蹭着女人的手腕。
雖然震驚,但他們恐懼伊佐那的威懾,即便是在心底嘲笑着‘王’屈服女人的那模樣,可并未有人出聲打破這美好的氛圍。
他們有些踟蹰地站在伊佐那的身後,因為他們并沒有‘家人’的接風,而就算從那裡走了出來,他們也不知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
尴尬的注視中,那個女人先開口打破了尴尬。
“他們都是伊佐那的朋友麼?”
Angel僅帶了一塊巧克力,她想着僅僅是一塊糖果,在衆目睽睽之下隻分給了伊佐那而沒有顧慮到他的朋友,好像有些不妥。
猶豫一瞬,她索性放棄了分享的意圖,就這樣任由它安靜地躺在衣服的口袋裡。
伊佐那眉頭微皺,驕傲中帶着威嚴地和姐姐提及那個稱呼;“他們都是我的仆人哦,姐姐。”
話音未落,他的臉就被她微涼的指尖掐出淺紅月牙。
這親昵的動作,讓那群跟班裡某個較矮的少年,瞬間想起被自己親哥哥教訓時而被揪耳垂的模樣——
Angel未表情緒,隻是溫柔地調侃道;“看來‘偉大的王’吸引了不少夥伴呢?”
‘偉大的王’帶着輕視意味的調侃讓伊佐那身後的六個少年同時屏息,但也隻是瞬間的——
他們看着日光爬上伊佐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第一次發現那道總挂着冷硬弧度的嘴角,竟能彎成如此柔和的弧。
碎鑽般的銀發被暖風掀起時,他們聽見首領喉間溢出的輕笑裡裹着蜜糖。
這時候他們才恍然驚覺他們向來暴戾如孤狼的王,此刻像被揉順了毛的幼獸。
Angel裙擺上的鸢尾暗紋随着轉身輕顫,像振翅的蝴蝶掠過他們結着薄繭的手背。
當眼前女人那句 ‘一起去吃飯吧’溫柔的提議落入他們耳中時——
他們的身軀微乎其微的顫抖了一瞬,因為他們有許久沒聽過這麼柔軟的語調了。
那幾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回答,隻有那個臉側帶着紋身的高個少年剛扯開嘴角,他聲線略顯輕浮地調侃道;“我們倒是無所謂,但姐姐大人的錢包——”
Angel微微歪了歪頭,同樣笑着調侃道;“我的錢包倒是無所謂,但各位的肚皮可不要撐破了哦——”
一行少年被她的話語吸引,覺得眼前這個溫柔帶着調皮的女人貌似和他們印象裡躲着他們的那些異性不同。
随後他們竟乖巧的似尾巴一樣跟在她的身後。
和姐姐肩并肩前行的伊佐那猛地回頭。
他的眼神中帶着狠戾的警告,仿佛要将那個率先出聲打破他跟姐姐二人空間的獅音狠狠折磨一番才能解去心頭的不滿。
于是剩下的五人默契地察覺到‘王’的不滿,紛紛自覺地舉着拳頭,似雨點般地垂落在那高個少年的身上。
其中有個人十分識趣地捂住了他欲想掙紮的嘴。
“雖然我也含感激獅音醬讓我們一起混了一頓飯,但沒辦法呢——”
“這是王的命令哦~”說話的少年學着挨揍的獅音那輕佻的尾音,似感謝又似嘲諷。
“唔!——”這是獅音的最後一聲掙紮。
……
銀座的霓虹在櫥窗玻璃上流淌成河,Angel領着少年們拐進櫻花木旋轉門時,水晶吊燈将她的銀十字架耳墜折射成細碎星光。
灰谷蘭摩挲着鎏金菜單的暗紋,指腹擦過價格欄時頓了頓——
這數字足夠買下六本木黑市裡的任意物品。
他斜睨着弟弟龍膽想看一眼他的反應,卻發現那小子正盯着Angel較低衣領處若隐若現的鎖骨,喉結滾得比吞了整顆和果子還艱難。
“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些什麼,索性來我喜歡吃的店了,這家口碑一直都很不錯——”
Angel的指尖劃過皮質菜單,藕荷色袖口掃過燭光,在大理石桌面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随後她把菜單遞給他們進行傳閱。
很快的,在一片尴尬的氣氛中,菜品陸陸續續被端了上來。
當龍蝦濃湯的熱氣漫過衆人的臉,他們一行跟班都很興奮。
但唯獨‘王将’有些郁悶,甚至說是,憤怒——
灰谷蘭垂眸攪動湯勺,餘光卻掃見伊佐那正用銀叉狠戳溫泉蛋——
蛋黃流淌的軌迹像極了他們曾被按着頭揍的時候,那飙濺在牆上的血迹。
他忽然想起某個暴雨夜,鐵管砸在額角的鈍痛,還有混着雨水淌進嘴裡的鐵鏽味。
“我會幫你入學。”
Angel将切好的牛排推到少年面前,銀十字架耳墜随着動作輕晃,在燭光裡劃出冷冽的弧光。
伊佐那突然攥緊刀叉,紫羅蘭瞳孔裡翻湧着冷霧;“為什麼?”
“因為…”
她的指甲掐進掌心,銀十字架耳墜在搖晃的燭光裡投下晃動的陰影,像座搖搖欲墜的囚籠。
Angel沒辦法解釋自己現在所依仗的‘家庭’背後其實是極其危險的黑崎會,而背後是更加危險的九巃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