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椎川和光低低歎了一聲,在月見裡這邊就隻有一陣模糊不清的電子音,他生怕自己漏掉什麼重要信息。
“老師,您剛剛說什麼?”
椎川和光握着手機的那隻手上青筋都出來了。
“要不然……”
他語速忽然變慢了,月見裡以為他要說什麼重要任務,耳朵都豎起來了。
“如果條件實在太差,你可以回來。”
“什麼?!”
月見裡倏然睜大眼睛,萬萬想不到椎川和光會說出這種話。
“老師,現在不是……”
“小裡,你要知道,人隻有活着才有實現願望的可能。”
月見裡明白過來椎川和光的言下之意。
“如果你需要撤離,零組有能力為你提供所有需要的幫助和保護。”
“老師,原諒我的冒犯——如果我撤離并接受零組的保護,然後就要頂着一個假名字東躲西藏一輩子,然後就讓爸媽的骨灰盒在保險櫃裡躺着,我也别再想和他們見上一面?”
椎川和光沒了話。
月見裡說得不錯,組織沒有被鏟除就強行撤出行動,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月見裡改名換姓,到處躲避組織的追查。
“老師,您知道的,我接受不了。”
月見裡聲音很輕,但是語調铿锵堅定,“我甯可死在這裡,也不要留下爸媽。”
“瞎說什麼話!”
椎川和光就聽不得他提“死”這個字,人都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不許說這種話!”
無論月見裡說什麼話他都不會有意見,但是絕對不會允許他把“死”挂在嘴邊。倒不是說椎川和光有什麼涉及到神學的信仰,更多的是想為月見裡多求一分平安。
“抱歉老師,是我失言了。”
他這麼一說,椎川和光剛剛還盛着的氣勢頓時散了,“沒事……你自己多小心。”
“明白,老師再見。”
手機裡發出通話被挂斷的盲音,月見裡一隻手掌心抵在書架上,一隻手還保持着拿手機打電話的姿勢。
過了好半晌,他才恍惚地眨眨眼,慢吞吞低頭去看兩人剛才的通話記錄。
椎川和光的話對月見裡不是沒有觸動。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那些“純血”組織成員已經沒有區别了,椎川和光這時候提起封存資料這件事,多半已經做了。
零組乃至整個公安在外人員都不少,但是像自己這樣的,似乎還是頭一個。
月見裡遲鈍地删除幹淨所有的通話痕迹,小心翼翼把電話卡放回原位。
他用力搓搓臉,強撐着打起精神。
椎川和光明确說過,其實零組之外,還有其他公安在執行與組織的相關的任務,隻不過這些人都在外圍或者是海外,像他這樣在組織本土拿到代号打入内部的人,目前還隻有降谷零和諸伏景光。
他們三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不用說諸伏景光和降谷零使用了新身份,背景履曆“幹淨可查”,而非像他這樣還要時時刻刻接受組織的懷疑和試探。
從價值層面來說,他們倆的含金量比月見裡還要高,更何況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實在不易,月見裡不想就這樣放棄掉自己的苦心經營。
作為一名公安,月見裡很清楚怎樣做才能把任務成果最大化——兩位學弟的優先級必須要高于自己。
這一邊他在打算以後的工作要怎樣進行,另一邊兩個剛剛才被點名的正主也在打商量。
降谷零幾乎是和月見裡在同一時間給自己的上司——黑田兵衛——打去電話。
目的非常明确,他開門見山直接詢問公安的進度。
黑田兵衛也沒藏着掖着,明确表示當前公安手上的有力證據不足,而且被吓得不輕,意識清楚的時候尚且還能嘴硬死不承認,拼命為自己喊冤;意識不清楚的時候就隻是非常沒有意義地捂着自己破了相的臉大聲哭嚎。
有公安想給他打一針鎮靜,靠近他的時候還被咬了一口。
“……把那家夥吓破膽的人就是月見裡。”
黑田兵衛“啊”了一聲明白了過來,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了,怎麼會有人能把一個人活生生吓到神志不清呢?
社長臉上的傷他也見過,力道之大傷口之深,讓他們這些見多了現場的公安都有點牙酸,可想而知當時的殺手下手到底有多狠。
這一點倒是如了月見裡的願,他就是要讓其他人以為自己這一刀是意外才偏了點,而不是自己故意放水。
“我們可以做什麼?”
黑田兵衛果斷修整降谷零的任務,讓他連帶着通知諸伏景光,一起把月見裡的重要性往上提一提,能活捉活捉,沒機會活捉就直接給斃了
公安還有一些其他的人也在和組織打交道,這些人或是在其他國家,或者是在外圍進行一些基礎的組織運行模式情報搜集。
為了這些自己還不知道姓名的同伴,兩人經過一番讨論,決定先不慌對月見裡動手,萬一他把自己知道的名字說了出去,兩個人的罪過可就是真的急了。
大不了先下手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