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軒的管事是七姑娘的奶媽媽,吳媽媽,管着整個院兒,大到庫房小到各處的掃灑,氣派得很。往下就是兩個大丫鬟,其中一個就是吳媽媽的女兒,也是七姑娘的奶姐姐,在所有丫鬟中,屬她面兒最大。二等三等也都齊活了,就是最末的四等還有兩個位子。不過幹的都是打掃這那或者是倒夜香的事兒,辛苦着呐。”
“說來也怪,你說七姑娘不受寵,可五老爺生的公子姑娘中,也就七姑娘是小時候就備齊了丫鬟的,可若是受寵,平日裡也不見有多照顧。”别看王娘子平日裡接觸不到正院與幾位姑娘,可也不是蠢人,心裡明鏡一般,以前不關心,如今細細一琢磨也有了自個的想法,她說道:“七姑娘小小的一個就有了恁多丫鬟,她現在大了,不聽她的肯定也有。妹兒,那也不是個好去處,将來你要是進了青竹軒,咋出頭?”
當初她想讓南枝去九姑娘院裡,就是因為九姑娘那兒二等三等丫鬟都有空缺。
南枝想着,放下碗筷慢慢說道:“依姐姐說的,犯錯的人走了,我不就有好位置了?”隻不過還得打探七姑娘的性子,如果是個怯懦的,她去了也無甚作為。
要是七姑娘也不滿某些人,這不就是大好的機會?
“今兒我也打探了七姑娘,沒甚收獲。”王娘子沒覺着南枝的話哪裡不對,她妹妹哪哪都好,自然值得一個好位置!
可太難知曉七姑娘的消息了,除了初一十五每日給偏癱的老太爺與常年生病的老夫人以及五夫人請安以外,這位姑娘很少出門,哪怕出去走走,不過一刻鐘又會回青竹軒,甭說是她,就連經常去青竹軒送花的何娘子也才見過她幾面。
至于她的品性如何,這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不像九姑娘十姑娘,一個喜歡喂魚,經常去鯉魚池玩,一個喜歡看書,常得五老爺誇贊。
“你甭急,給我幾天,給你刺個清楚。”
“慢點也成。”南枝不想她姐有太大的壓力,卻又沒有打消她的鬥志,不然她姐該焦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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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王娘子這頭得了事兒,那頭就請相好何娘子家來吃酒,也不擺在四方桌上,而是取了小幾,添置幾樣飯菜,再備上一角濁酒,兩人胡吃海喝,很快就都面紅耳赤,已然醉意不淺。
“何娘子,我是真心心疼你啊,花房裡也沒個人幫你,最近又忙,你一個人搬花,我又不能時常去幫你,這真是……”
“可不是,王妹子,你這話講的很對。我說是花房管事,可花房攏共也就我這個娘子,手底下沒個人,有時肚子疼家來,不巧正被主子抓個正着,你說我倒不倒黴。”幾杯酒下肚,何娘子一吐為快。
府上有大花房,裡頭當差的人不少。不過五夫人喜歡花,就單獨在五院開了一個花房,方便侍弄花朵。
隻這個花房獨有何娘子一個光杆管事。
王娘子便扯過南枝,說道:“我見你也沒個身邊人,你要是不嫌棄,我讓南枝作你幹妹妹,以後給你養老,如何?”
“姐姐,吃酒。”南枝提酒壺給何娘子倒酒,端的是乖巧。
這個朝代認幹親可不是随随便便說說而已,而是擺了酒席,正經下跪。禮成之後,老的提攜小的,小的日後還要養老的,正正經經的親人。
何娘子眯眼睛瞧着她,卻沒有第一時間答應,隻說:“我要回去瞧瞧有沒有大禮才成,過幾日給你個準信。”口齒清晰,可沒有一絲醉的模樣。
王娘子也不急,這也不是她的目的,她瞧了南枝一眼,南枝自然知道何意,上前給何娘子夾菜,又捏腿,“娘子,不若我去花房給您當個跑腿?重的花我搬不動,可要是有輕的,我還能幫您跑一趟哩!”
她這樣說,是因為王娘子打聽到青竹軒最喜輕飄飄的盆栽,送過去的花不消多少泥來養花,隻需要多的花瓣,故而連花帶盆都很輕。
“你就許了她吧,也好瞧瞧她夠不夠心性當你幹妹妹,左右你又不虧。”這下子輪到王娘子在一旁敲邊鼓。
何娘子想了想,同意了。
“看你面子上,允了。你可不能給我闖禍。”
“定不能,我都聽您的。”南枝笑得甜滋滋,看着就不像個調皮的姐兒。
事情辦成,王娘子放下心來,倒暢快地喝了幾杯。何娘子一瞧,好你個王潑皮,就知道你裝醉哄我!
這麼想着,卻也沒有放下酒杯,而是指使南枝給她燙酒,舒舒服服地半躺着吃酒。
好不快活!
翌日,南枝照樣跟着她姐擦拭物件,等到下午得閑了,才往花房去。
還沒到花房,就看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姐兒站在門口,那樣子,好不高傲。
“這些花還不送去青竹軒,七姑娘怪罪下來,你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