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在辦公室門口戛然而止，原隆政敲敲門，聽見回應後，推門進入。

“松本警視。”

坐在辦公桌前的寬下巴男人擡起頭，露出貫穿左眼的傷痕和濃密的八字胡，面相頗為兇惡，語氣卻很是關切。

“原，辛苦你了，剛結束神奈川的任務就要來幫忙收尾。”

“沒關系，這是我的分内之事，”原隆政落座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資料已經确認完畢，随時可以轉交。”

松本清長打開桌面上的文件夾，抽出其中的一份文件放到原隆政面前：“公安的交接時間會另行通知，說說另一件事吧。”

“我已經收到了你的申請書，但，我不會批複你。”

原隆政和松本清長合作已久，知道對方話裡有話，他接過文件，移開最上面的那份清早剛遞交的轉職零組的申請書，露出了下方的另一份報告，瞪大了雙眼。

“這是……？”

“零組遞交的初步報告。”松本清長一邊說着，一邊不留痕迹地打量着眼前這位共事多年的下屬，一直以來習慣于内斂情緒的下屬快速地翻閱着報告，直到某一行關鍵字映入眼簾，紙張微微顫抖後頓住。

下一秒，他倏地站起身，動作過于劇烈，以至于椅子在地面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暴露？！”他脫口而出，“不可能……神奈川的事情我已經完全收尾了！相關人員幾乎全部死亡，僞造身份處理到了中學階段，即便查到虎幫也不可能查到——”

他的表情快速變化，納悶，猶疑，震驚，最終停留在了難以置信上。

松本清長知道他猜到了。

“……”

原隆政顫抖着嘴唇，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一般，說不出那兩個字。

他放下被攥皺了的報告，跌坐回了椅子上，諸伏的犧牲過于突然，他猜測了很多原因，但絕不該是這個！

“怎麼會……”

怎麼會是内鬼……

怎麼會是來自身後的背叛！

閉上眼，緩了緩情緒，原隆政再一次翻看這份報告，他的目光更為慎重地掃過每一行字，撰寫報告的人條理清晰，用詞冷靜，甚至注釋了幾條合情合理的推論，他無法控制地開始擔心：“組織還有我們的人嗎？這份報告的撰寫者，他會不會也在危險中……”

“冷靜一點，原。”

看看下屬的反應，松本清長這才繼續說下去。

“這也是我分割零組的原因，就連國際部關于組織的事務，也已經被分給了聽令于零組的專項小隊。”

“組織的黑手埋伏了不止一兩年，我和黑田很早就有懷疑，然而依舊沒能及時阻止……我們也有失察之責。”

辦公室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原隆政深呼吸，讓自己從情緒的漩渦中掙脫出來，上司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他這些秘密行動，意味着接下來的事情至關重要。

“黑田課長數年前調任長野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松本清長微微點頭，接着将另一張文件遞到他面前：“南嶋犧牲前最後一份消息，組織内部出現警方記錄過的槍支。”

南嶋忠一，諸伏景光新聯絡人所負責的上一位卧底，因傳遞情報時被組織發現，當場犧牲。

報告中很明确地提到了，他發現了新的線索，疑似和長野縣有關，準備冒險一探究竟。

原隆政默默看完了這份意義深重的記錄，鄭重地回答：“告訴我，我需要做什麼。”

松本清長沉吟片刻，敲了敲桌面：

“神奈川的線恐怕已經被組織徹底棄用，鬼暫時排查不出，我們的人手必須保證絕對可信。”

“當初神奈川走私武器的流向，有三個隐藏得很深的地點，似乎是被特意掩蓋過。”

“福岡縣，鳥取縣，北海道。”

“原，我需要你選擇一個，進行長時間潛伏和秘密調查。”

三個地點橫跨了整條日本地圖，三份空白調任書被放在面前，都尚未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