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壽宴快要開始,還不見公主的人影,反倒是宮裡的大太監帶着聖旨來了。
今日發生的事在蔣氏腦海裡不斷重複,直到壽宴結束回到府上,她還未從‘皇上給樂平公主和岑望賜婚’這件事中抽離出來。
楊芝聽聞蔣氏從壽宴回來,想了想,沒急着過去,而是對跟随自己進京的丫鬟絲兒道:“你帶些銀錢去跟看門的媽媽們說說話,等世兄回來了再來告訴我。”
絲兒應聲去了。
楊芝在房中繼續臨帖,心中思索。
此次入京,她是希望裴家能履行當初與她父母的約定,可蔣氏一口一個樂平公主,又時不時同她說把她當親女兒看待,擺明了是在告訴她不要耽擱裴家尚公主。
她父母雙亡,嫁妝不多,裴家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即便他們不願,她也不能就此離開。
好在裴家還未調任回京時,裴抒懷和她多半知曉父輩之間的約定,雖然未到年歲,但也有幾分情誼,且她與裴抒懷愛好相同,有不少共同語言,現下已不像她剛來裴府那般生疏。
她還要守孝,蔣氏不會在此時給她相看,若裴抒懷真要尚公主,她自不敢跟公主搶人,但與裴抒懷的情誼多幾分,對她總歸沒有壞處。
而且,蔣氏總說公主如何厚待他們裴家,可上次等到用完晚膳那位徐太醫也沒來,蔣氏那僵硬的臉色她瞧得真真的。
裴抒懷要是不能尚公主,那是再好不過了。
楊芝臨完三張帖,頗覺滿意。
“小姐。”絲兒來道,“剛剛有媽媽來說,裴公子往正院去了。”
“為我更衣。”
楊芝收拾了一番來到正院,才到門口,便聽到東西落地的聲音,裴抒懷不可置信地在裡頭說:“賜婚!這……這怎麼可能?我要去問她……”
蔣氏叫住了裴抒懷,輕聲與其說了什麼,内容她聽不大清楚,那些丫鬟也沒有給她聽清楚的機會,進去禀報後出來道:“楊姑娘,夫人今日有些乏累,就不與姑娘一同用膳了,姑娘請回吧。”
“那我便不打擾伯母休息了。”楊芝識趣地離開,她走得慢,旁人知她身子不好,也沒有催促。
楊芝走出正院沒多久,便聽到後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她回頭,見裴抒懷往另一個方向走,她叫住他:“世兄!”
裴抒懷停下,如谪仙般出塵冰冷的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焦急,他道:“世妹若無要事,我先行一步。”
楊芝笑笑,“我寫了一幅字,想請世兄指點,世兄忙的話便先去吧。”
她神色有幾分暗淡,卻叫裴抒懷想起當年兩家的親密。楊芝如今父母雙亡,親戚如虎狼,裴家卻無法履行當年的約定,終究是他們對不住她,
裴抒懷道:“待過幾日我再賞世妹的字,現下先告辭了。”
“好,請世兄先行。”楊芝目送他遠去,笑意更甚。
蔣氏才從護國公府回來,兩人說了什麼賜婚的事後裴抒懷便這麼着急,想來這驸馬,裴抒懷是做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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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賓客送走後,岑含平一家三口,以及二房三房都聚在岑老夫人院中。
尚公主一事茲事重大,時間又隻有兩個月,必須要好好商議、準備。
三房的夫人蘇氏性格内斂,丈夫岑含喜也是個溫吞之人,兩人都是大哥大嫂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隻坐在那聽着不吱聲。
二房的錢氏卻蠢蠢欲動,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大嫂管家,這次辦老太太的壽宴,很是耗費心力,緊接着又要忙着尚公主的事,大哥不忍大嫂勞累,說不準會叫他們和三房一起幫忙操辦。
老三夫妻不愛擔事,屆時她更能顯露頭角。
錢氏想的沒錯,岑含平沒有直接說讓二房和三房幫忙,但一家三口從老太太的院子出來後,岑含平同宋有儀商議了此事,“……我瞧你這些天睡得都不太夠,讓老二老三家的搭把手,你也能歇息歇息。”
宋有儀無奈,她也不想什麼都攬着,但把事情交給蘇氏,蘇氏什麼都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要由她來拍闆,錢氏又太急躁,做事有些顧頭不顧尾,總想着顯擺自己的能耐與威風,她是真不大放心。
她大兒媳和二兒媳倒是好的,但兩人都不在京中,也搭不上手。
“再說吧。”宋有儀看向旁邊的小兒子,“今日公主同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岑望答的很快。
知子莫若母,宋有儀一瞧就知道他害羞了,她笑笑,“我還以為你不願尚公主,現在看來,倒是我從前想錯了。”
岑望抿了抿唇,“尚公主于我們家來說是一樁幸事。”
岑家不需要再加官進爵,更需要聖上的信任。
宋有儀和岑含平也知,宋有儀含笑,繼續問他:“那于你而言,是幸還是不幸,你有沒有想借此機會尚公主的私心?”
岑望錯開父母的眼神,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