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了。”唯一沒覺得文慎虛僞的人,恐怕就是虞望了,他像是感受不到文慎某些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惡意,還覺得自己的小青梅是全天下最單純的人。
“因為謀反會死很多人。”文慎望着虛空,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裡,尾音有點粘,語氣明顯低落了下去,“飛虎營的将士,個個都是你的手足兄弟,大夏之病并未入骨,隻待皇帝駕崩太子繼位所有困境便迎刃而解,此時造反,雖師出有名,結果卻并非我們想要的……飛虎營雖強勢,禁軍和東南諸鎮亦訓練有素,你是大夏的頂梁柱,以後是要在黃金台占據一席之地的千古名将,不能是讓大夏屍橫遍野、流血漂橹的罪人,子深……”
“行了,我知道,不用給我吹枕邊風。”虞望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忍不住動手捏文慎微涼的臉。
“什麼枕邊風——”
“好了,好了。先用膳,用完膳我去給你找一套新郎婚服,待會兒得進宮一趟,都這時候了,就别鬧脾氣了,啊。”
文慎悶悶地嗯了一聲:“不用麻煩,穿嫁衣也可以。”
“……還是算了吧。”
“皇帝都賜我诰命了,穿個嫁衣又有什麼。”文慎歎息道,“都怪你不跟我一條心,沒準事情還有轉機。”
虞望想說“不是你讓我能忍則忍的嗎,要不我能接旨?”,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想着都這麼委屈他了,讓讓他怎麼了,反正被他說了句又不會少兩斤肉。
“行行行,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幫你穿嫁衣。”
“你會穿嗎?”文慎白他一眼。
“我當然會了。”虞望得意地瞅着文慎,心想,阿慎穿嫁衣一定特别漂亮。
“你為什麼會?”文慎警覺。
虞望默默和他對視兩秒,旋即移開視線:“你管我為什麼會呢!”
“娶我一個男人,委屈你了吧。”
“什麼跟什麼,話怎麼那麼難聽呢?那不是禮官讓我去學的嗎?你甯死也不願意領旨,難道還能讓她們近身?最後還不是我來收拾爛攤子,你一天到晚盡想些什麼呢!”
虞望被文慎剛剛那句話弄得有點不高興,但也沒真的跟文慎置氣。文慎愛打趣他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樣挖苦還是頭一回,想必這樁婚事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他起身想去膳房看看吃食弄得如何了,正好永吉端着蒸屜和小砂鍋過來,虞望想伸手接過,文慎搶在他之前把食盤接到手中,轉身放在玉案上,沒等虞望說什麼,就開始自己給自己舀蓮子羹,這是他半個月來第一次乖乖吃飯。
虞望:“……”
每次文慎發了脾氣之後意識到是自己不對就會這樣,以為他那麼好哄的嗎,真是。
“柳姨媽和芙蓉姐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就住虞府呗。”虞望将他側臉邊的長發挽至而後,微涼柔軟的觸感萦繞在指尖,“她們對這邊比較熟悉吧,而且我娘也很想她們。”
“不必,我娘和阿姐每年都來京城,都住的我府上。”
“什麼你府上我府上,難道成親之後你還住文府?”
文慎拿勺的動作頓了頓,沒說話。
“我也要吃,喂我,我早上沒用膳。”虞望啊地一聲張開嘴,文慎怒瞪他一眼,舀了一勺塞他嘴裡。
虞望總有辦法将他臉上沉重的面具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