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了,我認得你在牆上寫過得‘正’字,還有你說過什麼‘機器貓’、‘任意門’,我總覺得我一定是在什麼地方聽過,但又不确定。”不确定是真的有這個記憶,還是真的經曆過。
席明琇低着頭沉默了良久,她似乎有點理解雲傾朝他們所謂的,你不問我也沒法說的那種糾結了。她此刻也有着同類型的糾結,她很想同雲傾朝一起梳理這其中的環節,但是,雲傾朝的記憶已經淡化,隻要他的意識中不主動問,她又有什麼理由上趕着給他分析此中經過?打臉來得真是比曹操都快啊!
而對面的雲傾朝也沒閑着,他也在觀察,觀察席明琇的表情,自從和法等對戰那次開始,他就很少能再聽到席明琇心裡的所思所想,現在想來那時她應當就已經布下了覽神訣的禁制。所以,她那天才會冷笑着說,父親和書淨遊息時竟然會怕自己聽見。所以,他在聽不到她想什麼的時候,就隻能依靠自己專注的眸光。
“時間不多了,剛才我揀要緊的問了,現在我也揀要緊地同你說明白罷!”沉默過後,席明琇終于是組織好語言開口道,“三次歸域法壇恰好是在你品階達到元祖、地元祖以及天元祖的時候,可對?”不管雲傾朝有沒有認可或是點頭,席明琇依然自顧自地說着,“那四海翎虛筒連通了你的元域,已成為了你元息之力的量器,每到一層品階巅峰境的時候,你不是先實現修升,而是歸域法壇開啟。”席明琇之所以敢做如此推斷,是因為她聯想到了雲傾朝元域裡的那口水缸,裡面有水。以雲傾朝當時一個地元祖的品階,元域中竟有活水!就說明他的元域一定與外界某種法術或法器相通。另外一個佐證就是,當時商西绫之所以能夠在雲傾朝的元域中進出自如,也是這類元域的弊端所緻。商西绫身為族長有焉葭授牃,便是擁有了可以打開四海翎虛筒的機括,就像沐襄授牃之于天樞圖、煜旻授牃之于冥梭。可笑的是,雲瀾蒼不在乎商西绫會不會仗着授牃的通行之便去傷害雲傾朝,任由雲傾朝跟着夕半夏回到焉葭,不過是便于法壇與雲傾朝元域的連通。可悲的是,真正的雲傾朝的結局,似乎已經沒有人在意了,而眼前這個雲傾朝的結局呢?可能從沒有人在意過。
雲傾朝吃驚于她僅憑幾個問題就如此了然,說明她定是知道更多的關竅,不然她剛才為什麼要用那般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是這憐憫,于自己而言,更像是嘲笑自己的無能,嘲笑自己的不敢擺脫。
其實雲傾朝此刻誤會了席明琇的所思所想,席明琇看得很清楚的,她自己來到乾麟大陸時已是個快三十歲的成年人,而雲傾朝則不同。
席明琇大膽推測,當初在第一次開啟歸域法壇的時候,雲傾朝可能就已經遭遇不測,隻餘了一條經脈殘形?而後再開啟召祭法壇時,便發生了像玄玉那樣的情況。
說白了,雲傾朝來到這裡的時候完全還是個孩童,以一個孩童的心智和閱曆,他不可能像自己一樣應對這片大陸上的事情。并且以他的身體條件,也不可能像這個大陸上的元者一樣,壽命以品階而論。
所以,夕半夏當初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所以才急匆匆帶他進了極域,用了手段,搜羅了極域中上古混戰後留下的近七成的祭靈,才終于結合了小孩子那既少得可憐又混亂無序的情緒力,給他重聚了元息之力、重凝了元星……那麼雲傾朝能具備祭靈的能力,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像是被什麼事情打斷了思緒,席明琇注意到雲傾朝還在觀察自己的神色,定了定心神,還有些重要的話,她必得盡快同他說明。“我在由淨喜相的十方閣屋後,看到一個被風雨侵蝕過的小土包,裡面埋着的應該就是沅澧。可奇怪的是,那裡竟然有你的部分記憶。”席明琇不确定,這沅澧的墳茔,究竟是不是由淨喜相有意丢給自己的?“我不是夕半夏,與雲傾朝并無直接關聯,所以還得要你盡快去看看。”席明琇認為,當一個孩子在很小的時候換了環境生活,之前的記憶,自然就會慢慢變淡。她心裡有個猜想,少不得要和控局的人印證印證了。
“那梵音寺的法壇呢?還有你呢?”雲傾朝盯着席明琇的眼睛,她要自己做到問什麼答什麼,可是自己卻無法知曉她在謀劃什麼。他并不氣惱這種信息不對等,他隻是無法忽視自己心中的直覺,席明琇每做一件事情,都會提前鋪墊好下一步要做的,隻是每個“下一步”裡,都不需要自己。這次一定也是一樣,她前腳給自己提了建議,後腳定是做好了其他的盤算。
果然,讓雲傾朝十分熟悉的淺笑出現在了席明琇的臉上,“你和雲瀾蒼在外間磨磨唧唧叙話的時候,我已将四海翎虛筒轉而連通到我的元域裡了。”她話音剛落,雲傾朝便感覺一束強烈的光包裹了自己,讓自己彈指間能充分地呼吸,似乎一切樊籬都已經消失。席明琇還是那個席明琇,但是雲傾朝感覺,從此後,自己的一切都将變得不同。“以後,元息之力将滿不滿的情況,應該不會再有了。
緊接着,兩人就聽到雲瀾蒼的怒吼,“席明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