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天守松手,該警告的警告了,他要辦的事情辦完了。
薛天守走後,段焉雙手搭在洗手池上,心緒亂滾。
一亂在她忽聞樓克要向她求婚上,這還真是個驚喜。那麼一個情緒外露不擅隐藏的透明人,竟把她都唬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自然是高興的,與樓克這麼多年的相處,雖然一開始她是帶着目的接近他的,但這一天她也期待了很久。
薛天守說她心思不純,她不能全然否認。隻是人都是感性的,這麼多年被樓克珍惜善待,傾盡全力地維護……她怎麼可能一點心都不動。
薛天守的警告不算什麼,他以前也不是沒有警告過她,甚至更嚴厲的懲罰她都受過,不是都挺過來了嗎。
再者,隻要事關樓克,有樓克在,薛天守終會守住人性與底線,她完全可以不用擔心。
靜靜等待,答應求婚,開啟生活新篇章就好了。
這事一翻篇,另一個讓她有些心亂的點冒了出來。都過去那麼久了,薛天守怎麼又提起以前的事情,這讓一向缜密多思的段焉不得不多想。
那年她十五,因為是孤兒,加上棕瞳,段焉在學校的日子過得并不好。
其中一個仗着自己是尊族,帶頭欺負她。這種霸淩随着時間的推進越演越烈、越來越沒有底線。
他們下手越來越重,她回過手、玩過命,但她打不過,結果就是被打得骨裂。
她也求助過大人,但對方十分狡猾,從不留下證據,主謀又是個校方不想惹的尊族,所以正路走不通。
後來,她不止挨打,有幾次她甚至差點被扒了衣服,這讓段焉感受到沁入骨髓的恐懼。
她被打到骨裂那次都沒有被吓到上下牙打顫,這一次無論她如何努力克制都顫到停不下來。
被逼到絕境的段焉決定自救,如同她優異的成績一樣,她擁有高超的智商。
先缜密觀察再制定計劃,很快她就鎖定了目标,邁出了第一步。
樓克是個尊族,他的善良與陽光,連他那雙讓末等族不敢直視的黑瞳都透着暖意。
在段焉一系列安排與刻意的引導下,她與樓克成為了暧昧的朋友。
當她有把握,樓克會全力幫助她保護她後,她謀劃了那場震驚全校的反殺。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她就滿十六了,“十六年保護法”在她身上就不适用了,她必須在無需擔責的時機動手。
她找到機會,與主謀單獨相處的機會,而後激怒對方,并抽走了對方每天帶在身上把玩的那把鋒利異常、極為珍貴罕見的隕石刀。
對方看到她一個下等種膽敢用那雙髒手玷污他的寶貝,他怒到雙手掐她的脖子。
就是這個時候,段焉忍着頸上的巨痛,以及越來越不暢的呼吸,穩準狠地把刀子捅進了對方的身體裡。
她在施暴者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鎮定地轉動了刀柄。
這把用黑隕石精制的匕首,是管,。制級别,屬武器科。
一般就這樣捅進去就能要人命,何況這樣讓刀子在身體裡轉動着,那是必死無疑。
段焉要的從來不是隻傷到對方而已,她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殺一儆百,一勞永逸。
畢竟她這個下等種在其他種族眼裡就是個光腳的,他們這些穿鞋的折她手上值不當。
施暴者的家人不肯放過她,甚至想動用權力把她從學校弄走,關起來動私刑,如她所料,樓克派上了用場。
隻是出現了一些偏差,她知道樓克有個厲害的哥哥,但她不知道對方的權勢與能量竟然這麼大。
好處是,他可以輕易地把這件事平掉。
事情過後,他派人叫了她去。她大概知道作為樓克的大哥,他會對她說些什麼。
隻是不明白,這個本該把她當做蝼蟻,不屑一顧的上位者,為什麼會對她有那麼大的惡意。
後來她才知道,他不止是讨厭她,他讨厭整個末等種。
他言辭犀利,極盡侮辱,把她損貶到泥裡尤不解恨。而她那時還是太年輕了,就算薛天守把她利用樓克的虛僞與卑劣看透,她也不該破罐子破摔,直接承認,沒有沉住氣。
導緻的後果,她在随後的八年裡已深有體會,甚至到了今時今日,薛天守還會拿出來說。
段焉再次提醒自己,在薛天守這樣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她得時刻保持冷靜與思考,絕不能意氣用事。
不過,想到樓克要給她的驚喜,一場精心準備的求婚,段焉心裡眼裡都亮了。
薛天守就算再看不上她、厭惡她,她都将成為他的弟媳,他家人的家人,他終是不能拿她怎麼樣。
一時,段焉不由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她走出洗手間,出了這幢房子,去找樓克。
現在她可以肯定,樓克是被奧朗故意叫走的,為了把她帶去給薛天守警告訓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