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為何,望着那道側臉,一道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從元灤心底浮現,但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明明率先進行攻擊,卻在最後完全被搶了風頭的柏星波注意到元灤全然被諸州吸引的視線,無奈說:
“要不是周圍還有很多普通的防剿員,我也不會束手束腳。”
“好在周圍還有一些其他的代行者,如果真要出了事也能保護……”
等等!
既然有其他的代行者,他們這裡這麼大的動靜,他們為什麼沒有趕來?
柏星波臉色一變,諸州也眼神一厲。
意識到了什麼,兩人轉身直沖向大門。
閉合的大門“碰”的一聲,被一馬當先的諸州直接一腳大力踹開,
之前遭遇代行者武器攻擊也隻是凹陷下去的鐵壁豁然像片錫紙般破了個大洞。
他們越過破出的大洞,來到走廊,
隻見走廊上,各個房間的大門都敞開着,整個走廊寂靜無聲,透露着詭異的氣息。
諸州:……
柏星波阖了阖眼,心中不祥的預感應驗了。
雖然如此,他還是抱着微薄的希望快步走向隔壁,拉開了最近的那扇門。
大門敞開,房間裡的畫面正好展露在遲了一步,小心翼翼翻過破損,邊緣還有些尖銳的大洞,跟着走出收容室的元灤眼前。
巨大的沖擊力瞬間讓元灤的腳定死在了原地。
元灤:!!
屋内,穿着制服的防剿員四橫八豎地躺倒在地,生死不知。
一旁,伶仃的殘肢散落在房間裡,地上的血迹少得可憐,但屍體截面上清晰的粗暴齒痕彰顯了之前發生了什麼。
但紅怪不是被關在他們那間收容室,剛剛還被諸州殺死了,怎麼會?
元灤愣愣地,聽到柏星波說:“還是被它逃走了……果然沒那麼容易嗎。”
“恐怕在進房間的一瞬間它就金蟬脫殼,舍棄了一部分自己逃掉了。”
柏星波眼中劃過深思。
估計就是因為抛棄掉了一部分,損失了大量力量,它才會急于補充能量,冒着被發現的風險,與他們一牆之隔就襲擊吞吃周圍的人。
但既然如此,它之前為什麼沒有在S市造成大量的失蹤?
從死亡中複蘇過來,為了提升實力以及恢複成人形,它應該會不擇手段地吞食血肉才對,但紅怪竟讓自己一直保持在剛複活的虛弱狀态?
據他們所接到的報告,對方唯一造成的騷亂隻有那場不痛不癢的襲擊。
既然選擇襲擊了……
它為什麼沒有大開殺戒,吃掉在場的人,反倒之後一直跟在元灤的身邊?
柏星波的眸光慢慢地,靜靜地落到元灤身上。
他凝視着元灤,眼底深處隐藏着不動聲色的審視。
諸州走上前,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地上躺着的防剿員們,片刻後,下了結論:
“都沒死,被吃的隻有代行者。”
“……”柏星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竟還是個挑嘴的。”
原來如此,
柏星波收回眸光,心中冷靜分析。
邪教徒在複活後沒有大量地吞吃普通人,并還故意假意襲擊了元灤後又放他一馬,是為了招來學會的代行者。
代行者的血肉和普通人相比自然大不相同,吃一個代行者遠比得上它吃100個普通人了。
它知道代行者來的第一件事肯定會面見元灤,自然就一直潛伏在元灤身旁等待機會。
要不是諸州發現了不對,說不定和他一起來的代行者都要不知不覺中被一網打盡,化作對方的口糧。
柏星波轉頭看向面色發白的元灤,表情歉意:“抱歉,元灤,你還好吧?”
元灤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有些遲疑。
他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聲音變得異常幹澀:“它……它之前一直跟着我嗎?”
似是想到了什麼,元灤的臉色看起來愈發蒼白。
柏星波眼帶同情,他将自己對紅怪的推測一一向元灤闡明,并安慰道:“别擔心,現在對方暴露之後就不會再那麼做了。”
“……是嗎。”元灤低低地說,似乎因為過于惶恐,即使知道了自己不再會被恐怖的異種跟蹤也仍然有些神情不矚。
柏星波語氣更加溫和了:“回家休息一下吧,剩下的,就交給我們。”
本來他帶元灤來收容室一方面是想詢問一下關于那次襲擊的細節,另一方面,也是想讓元灤來收容室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線索,以此來找到紅怪。
但如今,紅怪自行暴露,他也沒必要讓元灤回憶起那些面對襲擊的不好回憶了。
元灤勉強應了一聲,聽話地轉身離開。
但可能是過于心事重重,他罕見地沒能察覺到,
有一道眸光一直跟随着他,如同一條無形的細線,直到他離開,都緊緊纏繞在他的背上……
元灤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後,諸州默默松開手中握緊的刀,垂下的眼睑中似乎含着難以名狀的失落。
……
元灤回到家中,臉色也沒有絲毫的好轉。
他呆坐在床邊,心潮起伏,久久都難以平靜。
前段時間如影随形的視線,消失的私人物品,王力行莫名其妙破了洞的褲子……一切的一切,都在他心頭萦繞。
他……安全了?
可為什麼?
元灤盯着自己的手心,仿佛在那掌紋間,能尋找到問題的答案。
在他理應安全的家中,
那道熟悉的視線,
此時此刻
——在看·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