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想耍賴,藥必須喝滿十五日。”王氏語氣輕柔,态度堅定。
白一一心中苦澀,沒被人捅死,但,可能馬上就要窮死。
“我明日去縣裡把藥抓回來。你那腌蛋,等我回來幫你做準備。”
白一一一聽去縣裡,眼神一亮:“嬸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縣裡,咱們不還要去問問鐵鍋嗎?”
王氏搖頭:“去縣裡要過所牌,你的過所牌還沒辦下來吧?”
“我把這事給忘了…”白一一蔫了…
白一一在深山裡狂奔,身後黑影舉着的不是刀——而是她賒藥的賬單,越變越長,像索命白绫般纏住她的腳踝。
她撲向熱騰騰的野菜團子,咬下去的瞬間,嘴裡“咔嚓”一聲——
樹皮裡竟夾着陳阿奶的罵聲:“敗家玩意!這是老身編筐的竹篾!”
“白記皮蛋”攤前突然天降金雨,砸在地上的金錠全都變成了競争對手的皮蛋,咕噜噜滾到她腳下,每個蛋殼上都刻着“一文錢”的血字。
正當她絕望時,天空突然裂開——
陳阿奶騎着竹編巨龍俯沖而下,龍頭還挂着沒編完的簸箕:“死丫頭!用這個接金子!”
“接個屁!”
她一頭撞醒,發現懷裡緊抱着的是——
昨晚泡着麥子的陶罐。
生活不易,一一努力!
“铛——”
一聲清響在竈屋蕩開,木勺擦過鐵鍋的邊沿。天光尚未破曉,窗紙外仍浸着靛青的夜色,竈膛裡跳動的火苗卻已将王氏的身影投在土牆上,忽長忽短地搖晃。
“咔哧—”
白一一咬下半截腌得脆亮的蘿蔔幹,鹹鮮的汁水在齒間迸開。她捧着粗陶碗,讓粟米粥的熱氣撲在鼻尖——那粥湯裹着碎米粒滑入喉嚨,連同掌心雜糧餅的溫度,終于将噩夢殘留的寒意一寸寸熨平…
王氏麻利地用荷葉包起晾曬好的幹貨,平日裡山裡采來的松蕈(松茸)、杏菌(雞油菌)、天精(枸杞)、玄及(五味子)…這些珍貴的山貨在縣裡的集市才能賣上更好價錢。
王氏背着竹簍去找淑娘彙合,陳阿奶也披着晨霧摸去了小花兒家。
“——你給我!”
“——我不給,誰讓你起得這麼晚?!”
兩位小飼養員,又在争搶“将軍”每日第一口吃食的投喂權,即将上演的是你打我閃、你追我逃的追逐角力戰。
“啪塔—啪嗒—”金花頂着一頭細軟的炸毛飛奔而過,突然急刹,毛茸茸的幾根毛差點戳白一一嘴裡。
“姐姐你在吃手指嗎?”
——隻見白一一正把食指在嘴裡搗鼓得“咕叽咕叽”響。
“錯,這是人工牙刷。”
她吐出半口鹽沫子,在晨光裡亮晶晶地閃。
鐵牛提着掉了一半的布鞋蹦過來:“鹽是拌菜的!柳枝才是刷牙的!”
“那…用柳枝蘸鹽呢?”白一一突然掏出殺手锏。
兩小隻頓時瞳孔地震,CPU過載的“滋滋”聲幾乎肉眼可見。
“柳枝優點是能把牙縫裡的菜葉捅去喂雞,鹽巴優點是鹹得舌頭能腌出二兩臘肉。”
“噓——”白一一突然壓低聲音,“這是我們舌尖上的秘密。”
三顆腦袋湊在鹽罐前,宛如地下黨交接情報。
“噗——!”
“呸呸呸!”
兩張小臉瞬間皺成陳阿奶曬的蘿蔔幹,鐵牛甚至鹹出了眼淚花花。
金花突然眼睛一亮:“那……豬油渣能刷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