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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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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棠拎着剩下的點心,緩緩地迎着昏昏欲墜的夕陽往田生家走去。舉目四望皆是低矮的房屋,可以清楚地看着日頭一點點往下掉,至最後一絲煙霞消散也就是須臾之間的事。不管是天空還是日月星辰,乃至四季輪轉,和九百餘年之後并無不同。

師父的話沉甸甸地壓在心頭,也許,她真的永遠也不會找到那顆珠子。

因為心裡有事,她走得很慢,到田生家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家家戶戶的煙囪裡青煙袅袅,身邊皆是行色匆忙的歸人,他們要奔赴的,不過是那盞跳動的、足以慰心的燭火。

推開門,她便覺得今日不同往時,未見廚房點燈,亦不見王氏忙碌的身影,倒是她住的那間廂房裡燭火跳躍,隐約還能聽見有女子在哭鬧。

她滿腹狐疑地走進去,首先便被哭得梨花帶雨的許氏吸引,王氏則在一旁軟語勸慰,田生則舉足無措地站着,見了小棠就像看見救星一樣:“小棠姐回來了!”

許氏和王氏同時看過來,許氏愣了一下,哭得更大聲了,委委屈屈地道:“我不管,今日這事娘你必得要給我個說法。”

王氏歎着氣,用力地捶打着田生,田生則緊緊地握住腰間的佩刀:“娘!我沒有!”

“那個……出了什麼事?”小棠問。

田生将小棠拉到一邊,低聲道:“小棠姐,我今日回來得早,發現嫂子在你這房裡,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做什麼,她卻一把拉住我,說我……說我輕薄她……”光線昏暗,但也可以看見他面頰通紅。

“什麼?”小棠看看田生,又看看許氏,一下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輕薄她?”

許氏怒目圓睜,拭着眼角的淚,憤憤地說:“小棠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小棠拍了拍田生的手臂,“方才嫂子說要給個說法,當然是報官啊!”

“報、報官?”許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轉而又哭道,“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若是報了官,叫街坊鄰居都知曉了,那我還活不活了?”

“不報、不報……”王氏亦是老實本分的婦人,她雖相信田生斷不會做這事,但是拿這個大兒媳也着實沒有辦法,隻能說些好話哄着。

小棠将手中的油紙包放在桌上,悠悠地說:“你們不報官,我可要報。”

三人皆驚奇地看着她,許氏搶先道:“姑娘,這是我們司馬家的家事,和姑娘無關。”

“對,”小棠笑道,“這事是和我沒關系,我是為我這屋裡遭了賊而報官。”說着,她在屋裡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她帶來的那個木箱子前,将箱蓋打開看了看。“有人動了我這箱子!”她轉身道。

“真的?”王氏忙走到小棠身邊,“可少了什麼東西?”

田生心裡有數,并不言語。許氏也顧不上擦淚了,隻拿眼往小棠那裡瞟。

小棠皺着眉:“少了一大包金子呢!”轉而又道,“不過這賊不難抓,我在箱子邊口塗了特制的顔料,隻要開了我這箱子,那賊人手上一定沾有顔料,洗都洗不掉。”

許氏一愣,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忙悄悄地用帕子遮住手。

小棠冷笑,就這點道行,就算豁得出去,也得有腦子才行。她走到田生和王氏的身邊,将他們的手看了看,最後走到許氏面前:“嫂子……”

許氏扭捏着,雙手隻顧絞着帕子,怎奈小棠偏緊盯着自己,最後便紅了臉嚷道:“你不要誣陷我,你那箱子裡根本沒有什麼金子!”

“咯咯……”小棠笑了,“原來是嫂子動了我的箱子。”

登時,許氏的臉羞憤交加,低下頭,無意間瞥見自己的手指,哪有什麼顔色!不禁氣急:“你詐我!”

小棠斂了笑,和氣的臉上現出從未有過的凝肅,雙目灼灼地看向許氏:“若是田生真的欺辱你,怎會将你拉來我的房間?除了特殊情況,我是日日在家的,今日出門是臨時起意,他卻并不知道。嫂子,田生隻是忠厚,但是不蠢。”

許氏咬着牙,再也無顔去看他們,恨恨地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小棠走遍了酸棗縣縣城,認認真真地看,仔仔細細地聽,她來這裡三年了,卻一直像個匆匆過客,從未好好地看一看這個地方。

不一樣的時空,卻是一樣的煙火凡間。

前幾日許氏的這一鬧,讓小棠意識到,田生家是不能再住下去了。或許,她真的應該好好适應這裡的民生世态,不管能不能回去,至少要過好眼下的每一天。

初春時節,氣候反複,常有年老體弱之人經受不住而去世,是以近來小棠和師父相繼殓了幾具這樣的屍體。這一日,廣泰樓掌櫃陳方的家仆來請,說是陳方的母親殁了,煩請他們前去相幫。

廣泰樓是酸棗縣首屈一指的酒樓,自太宗朝起就開始營業,先時隻是城郊一個供腳夫、挑工等人歇腳的小茶肆,後來才慢慢發展壯大,點心、菜品做得極好,後來因榷酒制放開,它又取得了釀酒的權限,自釀的白羊酒聞名遐迩,據說還曾作為禦品進貢。

可惜,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廣泰樓業大,家卻不大。陳方夫婦均年将不惑,膝下僅有一女,再加陳方母親,家中僅四口人而已,如今母親又去了,真可謂人口凋零。

小棠和趙惠人到喪家的時候,死者已經沐浴過了,衣服穿得很是齊整,想來家中有知曉喪儀人。陳方雖然沒有哭,但是目露悲戚,面色很不好看。他的妻子王氏癱在床榻邊,哭得跟唱戲一般,時而高亢,時而低徊,但此等功力的哭喪水平在小棠所見的人裡隻能算中等。王氏身側跟着個十三四歲的姑娘,身量尚小,樣貌并不出衆,許是頭一次直面死亡的緣故,她緊緊地拽住母親的手臂,顯得有些害怕,低着頭,不敢去看祖母的屍體。

過了一會,幾個力壯的仆人将屍床擡了來,小棠給他們指了擺放的位置,見這邊擡屍體隻有師父和陳方,忙跨步過來幫忙。

小棠擡着老夫人的肩頸部,雖然身下有床單裹着,老夫人的頭還是微微晃動着,原本遮住脖子的衣領便往下滑了一截,脖子就整個地露出來了。小棠掃了一眼,見死者的喉部靠上的位置微微鼓突,好似有什麼東西塞在裡面一樣,但又不十分明顯,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她心下起疑,不過又想在來的路上仆人說老夫人常年癱瘓在床,許是生病引起的脖子腫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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