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台雜物間。
楚子複側頭看看守在雜物間門口的缪文傑,而後向唐爾嘉問道:“讓一南自己待在寝室裡,真的沒問題嗎?”
唐爾嘉放下手裡的雜物。她剛剛試圖搬開一把椅子,檢查雜物間裡那張桌子的情況。聽見楚子複的問話,她停下動作:“放心吧,我讓莉莉一起待在寝室裡陪她。”
“那讓他來幹什麼?”楚子複沖缪文傑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總要有個人給我們放放風吧。”唐爾嘉把一張桌子拖拽開來,拍了拍手甩掉沾上的灰。“再說了,人家昨晚剛給我們提供了重要信息,我們總得做點什麼給人看看,好讓他放心吧。”
許是聽到他們這邊的動靜,缪文傑回頭看過來,楚子複避開他的視線,轉頭問唐爾嘉:“所以我們今天到這裡來的目的是什麼?”
“來看看廖曉星自殺案的案發現場。”唐爾嘉說這話,看向天花闆的電風扇:“廖曉星被發現的時候,是挂在電風扇上的吧。”
“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能找到線索嗎?”楚子複掏出手機,看了一眼聊天記錄,“按缪文傑的描述,是電風扇。不過,警察應該把這裡裡裡外外都檢查過了吧?”
唐爾嘉:“是的,我看過當時的案件卷宗,當時檢查得還挺仔細的。其中有一個點,我一直挺在意的。”
楚子複:“什麼?”
唐爾嘉沖着雜物間比劃了一圈:“我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覺得雜物間的灰塵特别嗆人。”
楚子複:“那是當然的,雜物間一般都沒有人來,又整日不見天日的,當然會積灰了……所以廖曉星案當時,雜物間沒有灰塵?”
唐爾嘉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準确地說,是從電風扇往下到這個位置,灰塵比較少,有被打掃過的痕迹。”她指向其中一扇窗戶。“如果一個人都要死了,還會在乎周圍的灰塵是否嗆鼻嗎?”
楚子複皺着眉想了一會兒:“……也不能排除廖曉星有潔癖,不能忍受自己在灰塵中被發現的可能性。”
唐爾嘉不置可否。她轉過身來看向天花闆上老舊的電風扇,扇葉上積滿了灰塵,看起來陳舊又肮髒。
有潔癖的人會選擇這麼一個地方作為人生的終點嗎?
唐爾嘉很難說服自己。
她環顧周遭。其實在最初,雜物間也被規劃為一間教室,并且是作為成績最好的1班的選址。但是早先幾屆的1班學生向學校反映,1班的教室單獨在天台,和别班又沒有交流,氛圍過于壓抑。考慮到學生的身心健康,最終學校把1班遷到樓下,而雜物間也自此廢棄下來,成為班級放置無用雜物的地方。
唐爾嘉若有所思地看着電風扇。如果廖曉星想要上吊自殺,那麼她會需要什麼?一把椅子、一根繩子?椅子在這裡很好找,那繩子會選擇什麼呢?
按照卷宗裡的記錄,她選擇了同班男同學的領帶。可是,以廖曉星的身高,要把領帶挂到天花闆扇葉上,是要站到桌子上嗎?她為什麼不選擇其他更容易拿到、韌性更足的東西呢?比如,跳繩?
這根領帶曾經成為案件的調查重點,最後因為領帶主人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進入死胡同。據老張說,那根領帶的主人最終還是頂不住壓力轉學了。
一定要用領帶嗎?領帶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唐爾嘉正兀自思索着,一旁的楚子複也開始四處觀察起來。他順着唐爾嘉指的方向,一路上下查看着,最終停在了一扇窗戶前面。
這扇窗戶離門口很近,算得上是離天台最近的窗戶。回想起昨晚波莉莉案的墜樓關鍵——從天台上4個教室中間的位置下墜,恰好能模拟出從4個教室之一墜樓的假象。
他下意識地打開這扇窗戶,往外看:右側不遠處,是波莉莉的跳樓點;而下方,正是他們熟悉的社團活動室。
劇本殺社團活動室。
***
唐爾嘉的注意力正落在一根麻繩上。這根麻繩看起來非常結實,在中間的位置有一個顯眼的紅色标記——這是一根拔河用的繩子。
這根繩子本身并沒有什麼特别的,但令唐爾嘉在意的是,繩子上某一段存在嚴重磨損的痕迹。一般來說,拔河繩最容易在兩端的位置出現磨損,在中間的位置由于受力出現裂痕。可是這條繩子偏偏避開了這幾個部位,反而在一段不上不下的位置出現磨損。
唐爾嘉眉宇緊蹙。就在這時,她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過神來一看,是楚子複。
“跟我來,有新發現。”
唐爾嘉迷茫地起身,跟着楚子複來到窗戶邊。她的思緒還記挂在剛才那條奇怪的拔河繩上,隻是順着楚子複的指示看向窗戶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