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迷霧被吹開了一個口子。

如果，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呢？

她來回拉開窗戶，又是搬椅子又是搬桌子的，上下仔細檢查窗戶的滑軌。楚子複看不懂她的意圖，但也猜得到她是有什麼想法要驗證，憂心忡忡地在下面扶着桌椅，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栽落下來。

終于，在窗戶的右側，她發現了足以佐證她的猜想的證據：幾根麻繩的纖維、以及窗戶上半部窗框裡微微變形的痕迹。

唐爾嘉拿出手機，先拍攝下這些證據。随後她拿出一個小袋子，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小鑷子，小心翼翼地把麻繩纖維夾進小袋子裡。

楚子複在一旁看得一臉驚奇：“你從哪兒弄來的那麼多小工具？”

“網上買的呀，一開始查案的時候我就下單了。”唐爾嘉把小袋子小心地收進口袋裡，居高臨下地沖楚子複挑了挑眉：“我可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楚子複撲哧一笑：“好好好，不愧是唐警官，趕緊下來吧，這兒的桌子都搖搖晃晃的，你可别摔着。”

唐爾嘉靈活地跳下桌子，楚子複松了一口氣，問道：“怎麼樣？你發現了什麼？”

她把手機裡的證據照片展示給楚子複：“這裡，很可能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楚子複看完照片，又看向唐爾嘉之前研究的拔河繩，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他們利用窗框和繩子構造了一個定滑輪，把廖曉星的屍體拉上雜物間的？”

唐爾嘉點了點頭。

楚子複邊思忖着邊說：“樓下就是劇本殺社團活動室，這應該不是巧合。但是問題是，假如廖曉星是死在劇本殺活動室裡，他們真的通過窗戶把屍體運送上來了？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雖然操作起來有些困難，但他們畢竟有4個人。”唐爾嘉看了看天台門口的攝像頭，“教學樓沿着樓梯安裝攝像頭，為了避開監控，他們隻能走窗戶。”

如果真的通過窗戶來運送屍體，那麼天台雜物間這個疑似密室就能被徹底打開一個口子。

“可是……”楚子複還是覺得有些超乎他的想象，“設身處地，我很難想象他們要冒這麼大的險去執行這樣一個計劃。如果屍體半空中摔下來了呢？如果有人看到屍體挂在窗外呢？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

“你說的沒錯。”唐爾嘉點了點頭，“但是考慮到高中生不成熟的思想，我倒覺得這不是完全不可能。對這個他們這個年紀來說，冒險也是一種刺激，至少完成冒險之後足夠他們回味很長時間。他們很清楚自己在霸淩别人，但是……”

唐爾嘉面帶諷刺地笑了笑：“他們卻決不允許别人指着他們的鼻子控訴他們霸淩。”

她想象得出他們的話術：我們哪有霸淩她呀，隻是朋友之間鬧着玩而已。

可是一旦“玩”過了火，受害者真的死在他們的地盤裡，他們卻又覺得無法承受。隻要掩蓋這件事，隻要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切都會和以前一樣。

“好吧，假設你的推測沒錯。”楚子複勉強接受這個推理，又提出一個新的問題：“那現在隻剩一個問題了。你上次說廖曉星案當時，監控拍到了她一個人上樓的背影，而且到她的屍體被發現之前沒有拍到第二個人上樓。現在既然屍體是通過窗戶上樓的，那麼代替廖曉星被監控拍到的替身又是誰呢？第二天，她又是怎麼離開現場的呢？”

唐爾嘉露出有些苦惱的神色來：“關于這一點，我暫時還沒想通。”

楚子複拍了拍她的肩膀：“能查出現在這些很不容易了，先回去吧，下午的課就要開始了。”

唐爾嘉心不在焉地應下。從下午到晚上，她腦海裡一直來回晃悠着兩個身影。

是蔡依然？還是謝婷？像這種事，他們應該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隻能是從她們兩個中出一個人了。

結合之前掌握的信息，唐爾嘉内心其實隐隐有個答案。可她辦案總講究一個切實的證據，一個微不足道的心證實在不夠叫她放心。

會是誰呢？

她魂不守舍地被喬一南牽着走，直到回到寝室樓，在樓下簽到的時候，她忽然驚醒了過來。

唐爾嘉看着名單簿上密密麻麻的簽字，忽然拉了拉喬一南的袖子：“一南，咱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要每天簽到的呀？”

喬一南掰着指頭數了數，小聲地回複：“好像是從曉星出事之後诶……”

唐爾嘉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