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貿然靠近。

之前還可以勉強說服自己隻是長得像。

那麼現在在他眼皮下的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就這麼唐突的對視了，雙方都愣住了一瞬。

然後他們一齊的轉身，沒有進行任何的溝通。

人非人，物非物。

荒謬。

左邊有兩條巷子，一條通往住宅區，一條盡頭是廢棄工地。

那兩個人分開來走了過去。

桑提靜靜的看着他們走遠。然後慢慢地往右邊那條更安靜的路靠過去。

這地上有印子。

是很整齊的印子，乍一看隻有一個人走過，但蹲下仔細觀察就能發現腳印邊的灰塵堆積不是一次造成的。

很多人精準的走過相同的路徑。

就像是被設定好的程序。

他順着那道路徑緩慢向前。

這條巷子沒有路燈。

盡頭是一個破舊的倉庫，鋼筋全部暴露在外。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昏暗的光卡在高樓之間，像超市裡的條形碼一樣一段段的映在這裡。

他聽見呼吸聲了，是很刺耳的聲音。

因為更像是被播放出來的。

桑提把手悄悄伸進了外套下擺，握住匕首的柄。

廢棄布簾後面是一段被封死的通道，原本可能是這個倉庫的應急後門。

布簾在動。

不是風。

有人要出來了。

他立刻撤後，腳步幾乎沒發出聲音，但地上的灰塵還是輕輕的揚起一角。

布簾後伸出來一隻腳。

很正常的運動鞋，很幹淨。

但接着走出來的那個人……

是他見過的那張臉。

或者說是那張臉的又一個版本。

這張臉更年輕一些。

他的眼角紋理沒那麼重。

對方也看見了他。

桑提沒有發出聲音，隻是慢慢後撤，腳下的灰塵順着他的動作悄悄滑開。

——他們的視力很差。

對方原地待機了一會後便轉身回到布簾之後了，

桑提沒追。

他看着那人留下的鞋印。

很淺，跟對方目測的重量不匹配。

……不是完整的人？

———

“企鵝人。”布魯斯看着電腦上的拍賣記錄。

“B，他們頻繁出貨的身份有完整的社會記錄鍊條，但是沒有實際持有人。”提姆仰頭看着布魯斯。

達米安靠着牆，目光盯着電腦上閃爍的點，“那賣給誰？”

“這就是問題。”布魯斯說，“沒有買家。”

“很抱歉但是我要插句話了，”通訊器滴滴兩聲，緊接着響起迪克的聲音，“布魯德海文出現紙片人了。”

“……蔓延到你那兒了？”提姆遲疑地問。

“就一個。我隻發現了一個。我把他關起來了。”迪克歎口氣。

布魯斯擰眉，“确定是那些人嗎？”

“确定，那東西不正常。我不知道你們那的小紙片人是不是足夠的類人。我抓住的這個……”他頓了幾秒，“太輕了，不是營養不良的那種輕，輕的像空心的。”

蝙蝠洞裡的空氣凝了幾秒。

“那更是草稿了。”達米安說。“哥譚容不下他了？另起一張？”

布魯斯把一組衛星圖像拉到最前端，“企鵝人最近一次交易地點在倉儲港口，四十八小時内再有一單交易，直接動手。”

“明白。”

“迪克，那個人你看守好，不要随便轉移。”

“收到。”

通訊中斷，蝙蝠洞重新安靜下來。

“是他嗎？父親。”達米安的目光轉回布魯斯身上。

“是他。”

“雨果·斯特蘭奇。”

“他又在做實驗了。”

“實驗什麼？”達米安問。

“一個由他制造的哥譚替代人群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能占據一個城市多少的領地。”

———

蝙蝠洞顯示屏上的地圖正一點點的縮小，最後定格在城市中心。

那些“人”，

正在悄無聲息的，

把哥譚——

塞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