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憫忽然翻身下床。方可拟一個不防,又被他湊到眼前。
一張很有視覺沖擊力的俊臉霸道地占據了他的全部視線。宋憫皺着眉,在黑暗中使勁睜大眼睛,試圖看清方可拟的神情。
方可拟失笑:“我真沒生氣。”
“好吧。”宋憫又跑回去,沒有鞋底和地闆摩擦的聲音。
方可拟無奈地叮囑:“不要光着腳下地。”
“哦。”
宋憫悄悄揚起嘴角。
不想在有沒有生氣的事情上糾纏,方可拟重新起了一個話題:“我們結婚了?領結婚證的那種?”
宋憫“嗯”了一聲:“半年前放開政策我們就結了。”
“那結婚戒指呢?”方可拟摸摸自己空空如也的無名指指根。
“你的嗎?在家裡放着呢。”
宋憫抱臂,警察上班時間不允許佩戴任何首飾,想起以前每天方可拟下班回家都要臭屁地戴上戒指就想笑。
“我這枚是你買的,要看看嗎?”
“要。”
宋憫打開了床頭的一盞小燈,把戒指遞過來。
一枚玫瑰金色素圈,做成鍊節相接的形狀。好看,但……
“看起來不夠貴啊。”方可拟道。
宋憫瞪他:“胡說!”
“這可是卡地亞!卡地亞知不知道!”宋憫劈手奪回來,不給方可拟看了。
這可是他男朋友實習的時候省吃儉用好久才買的奢牌戒指!
方可拟他懂什麼?
“這可要五位數呢,而且是幾年前的五位數!”宋憫珍而重之地把戒指戴回去,然後上下打量方可拟,“你現在也買不起吧?”
方可拟每天出門身上不超過五十塊錢,買套都得打報告申請。
現在更是身無分文的方可拟悻悻地看着天花闆,連個鑽都沒有,宋憫身上的一件衣服也比這戒指貴吧?
再說了,他出的錢,還不興他說了?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他又問。
“啪”,宋憫連小夜燈都關了。
方可拟閉嘴,過了一會兒又問,“你剛才說,我好不容易追到你的?”
“咳。”宋憫非常矜持地清了清嗓,留給方可拟諸多想象空間。
“怎麼追的?”
“就……你猜?”
追人,方可拟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他很快列舉了一大堆追人套路:“送花,送禮物,送早餐,強行制造偶遇,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宋憫笑起來,好像聽見了什麼很好笑的事。
他自顧自樂了半天,笑得方可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說:“也算吧,算是英雄救美。”
方可拟:“?”
什麼叫“也算吧”?
他再問,宋憫就不說話了。
方可拟跟天花闆面對面,思考到底什麼樣的“英雄救美”能讓宋憫笑成這樣。
他本就受了傷,精神不濟,很快睡了過去。
夢中有宋憫,在大森林裡,一個長得十分抽象的狗熊追着他跑。偏宋憫看起來不慌不忙的,時不時停下來回頭看看這狗熊到哪兒了。
方可拟插不上手,急得要死。
眼見那熊要追上宋憫了,熊掌都伸了出來。
宋憫不閃不避,就看着熊的爪子從高空落下。然後熊掌一攤,每一根手指上都挂着東西。
包子鮮花飲料禮物和一隻閃着光的巨大鑽戒。
方可拟在夢中拼命喊不要接受,你看它那熊樣,礦泉水都隻能買某夫山泉,怎麼可能買得起這麼大的鑽戒,一定是騙人的!
夢裡的宋憫非常不識貨,抱着鑽戒高高興興地跟着熊跑了。
夢外的宋憫站在床邊,擦了擦方可拟額頭上的虛汗:“這是做什麼夢呢?”
他盯着方可拟看了良久,才輕輕落下一吻,揶揄地說:“好好睡吧,美人~”
·
第二天一早,方可拟趁宋憫不注意,問護士:“這病房裡的礦泉水是依雲嗎?”
護士連忙擺手:“怎麼可能!”
護士:“我們用的是挪威的VOSS玻璃瓶,可不是依雲這種爛大街了的牌子。”
方可拟:“……”
方可拟努力撐住自己的表情:“挺好挺好。”
他終于對自己吃了很硬的軟飯這件事有了實感。
“剛才有人進來?”宋憫換了西裝出來,一邊走一邊打領帶。
“護士進來收拾東西。”方可拟解釋。
“你現在去上班?”
“對。”宋憫的秘書已經在門外等。
“我走啦,中午跟客戶有個飯局,晚上回來陪你,”宋憫路過方可拟,似乎想彎下腰幹點什麼,頓了一下,拍了拍方可拟的肩。
“不用,這裡床太小了,你還是回家睡吧。”方可拟指指宋憫的眼下,那裡有一塊很淡的青色。
宋憫吐槽:“我這是被你吓得,跟床有什麼關系。”
“再說這床是标準單人床好不好?我沒你想的這麼嬌氣……”他跟方可拟面對面,兩個人挨得有點近。
宋憫就這樣說了兩三句話,突然道:“方可拟,你知道我們是結了婚的關系吧?”
方可拟愣愣點頭:“除非你跟郝搖旌他們合起夥來騙我。”
宋憫若有所思,忽然把臉湊過來,在方可拟唇上輕啄了一下:“晚上把結婚證帶過來給你看,走了。”
如果沒有早安吻的話他今天一天都會很不對勁的。
方可拟:“……”
方可拟被雷劈了似的,一動也不動。關門的聲音響起,他才“哦”了一聲:“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