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丞逼近一步,壓低聲音道:“為什麼不說話?是提到了你的傷心處?”
你都在腦補些什麼?!
崔白玉擡起扇子,遮住半張臉,“故人已去,何必重提?”
“他算什麼故人?”趙丞眉眼間戾氣橫生,朝她逼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抵在門闆。
高大的身影罩過來,崔白玉呼吸一窒,被迫擡起下巴與他對視,眼睫微微顫動,“.........你喜歡這麼和人講話?”
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勾着人,指尖翻轉,去勾他腰間束緊的系帶。
趙丞抓住那隻作亂的手,猝然加重力道,咬牙切齒道:“你當真不知悔改?”
她的内裡就像永遠剝不完的面具,任何人都無法窺見真心。
崔白玉冷汗瞬間浸透後背,用盡全力扯出一抹笑,道:“怕我再捅你一刀?”
一直招惹,卻還想要置他于死地。
“若是還想殺我,随時奉陪。”趙丞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不知從哪裡拿出的刀刺過去。
崔白玉以為那匕首是刺向自己,下意識擡手握住刀刃,很快,掌心有鮮血流出,浸透了趙丞半截衣袖。
皮肉被撕裂開來,劇痛如潮水般湧來,崔白玉牙齒死死咬住下唇,松開了刀刃,痛苦地抽了一口氣,“就算你殺了我,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手裡還攥着京城禁軍的軍饷,趙丞若是把她殺了,那他這輩子都别想看到銀子。
趙丞居高臨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極為幽深,脖頸上青筋暴起,望着崔白玉臉色也越發冷凝,将匕首扔在一旁,像是在發洩脾氣。
半截刀身沒入地闆,可見其鋒利。
崔白玉手上的血還一直在流,見趙丞雙目緊阖,雙手握拳,完全摸不着頭腦。
等人走後,崔白玉就讓影衛過來包紮了傷口,但脖子上的傷就沒辦法了。
五個手指印異常鮮明,明日肯定會留下淤青。
晚風習習,桃酥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到半夜,見崔白玉的馬車過來,心情太過激動一下子就站起身,然後感到一陣眩暈,腳步發虛,還是趙辛第一個迎上去。
“長高不少嗎,”崔白玉走下馬車,握住趙辛的手,順勢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瓜兒,“不是派人過來傳信了嗎?我晚上回來得晚。”
“睡不着就過來了,”趙辛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認真地看了一下崔白玉,“你受傷了?”
桃酥差人搬下馬車的行李,聽到這話,震驚道:“什麼!好端端地怎麼會受傷啊?”
崔白玉輕輕笑了下,左手攬過趙辛,右手攔住桃酥,帶着人往院裡走,“無礙,自己不下小心劃的。”
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趙辛四肢僵硬,本來一臉擔憂的小臉瞬間變得通紅,“崔姐姐!”
“嗯?”
趙辛是個小古闆,崔白玉見到他們太開心了,一時間把規矩都往了。
她松開手,朝他歪了歪腦袋,“姐姐給你們帶了禮物,都去睡覺罷,明早過來找我要。”
桃酥驚奇道:“明早?”
日上三竿都起不來的人,談早上,這是改頭換面了?
崔白玉唔了一聲,不知為何,總感覺身後有一股涼飕飕的視線盯着她。
熟悉又陌生。
她回頭瞧了一眼,趙辛有所察覺,擡眸不經意間瞥見了崔白玉圍巾下的手指印,心下一驚,“崔姐姐........”
崔白玉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難道是……
他蓦然間想起前幾日在話本子上看到的内容。
那次桃酥收拾書架,不小心将自己看的話本子搞混了,也放在趙辛的書架上。
趙辛拿到手裡,看見書名眉頭緊皺,俏寡婦勾走高冷王爺芳心.........書名有些一言難盡,可崔白玉也愛看話本子,出于好奇,他也認真地看了一下。
開頭,主人公意外死了丈夫,為伸冤千裡迢迢來到京城,結果遭到歹人威脅,發生了英雄救美的橋段,這一情節中,彼此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之後随着主人公的相遇,故事的走向開始荒唐且無厘頭,完全身份完全不對等的兩個人,不被世俗認可,女主人公覺得自己有罪,耽誤了王爺的名聲,便深夜前往王爺房中忍痛告别,而就在這裡,話本子發生了一些面紅耳赤的情節。
王爺是個極端的瘋子,為了留住人,竟然用繩子将人綁在屋中........然後兩手緊緊握住寡婦的頸子,寬衣解帶........
趙辛隻看到這,就被飛奔而來的桃酥奪去了話本子。
他當時還問桃酥來着,“他們在做什麼?”
桃酥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他們在相愛。”
相愛......崔白玉也相愛了嗎?
趙辛看着她,眼神流露了出了擔憂。
他并不覺得話本子裡的王爺愛上了寡婦,愛一個人是珍視,心疼,小心翼翼.......他怎麼如此粗暴?
崔白玉并不知道趙辛被話本子荼毒,一雙眼綻出光華,哄小孩似的語氣問道:“怎麼了?”
趙辛低下頭,欲言又止,覺得這事實在難以啟齒。
桃酥也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