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的背影沒入青蔥山丘,許慕臻仍抱着慕适容不肯動,像要把多日的疏遠一次補個夠,慕适容連推幾下都推不開,他好似恍然發覺,“怎麼了?”
“進屋,太陽照得我頭暈。”
“你頭暈?是不是有了?”他帶着驚喜問。
“不是!”明明她剛來過癸水。
無不齋照原樣修葺,竣成,赤毛魔就立刻住回去。他原先不喜多話,現在則愛對着不會回答的木主講話。慕适容也住回自己的屋室,在小床上蕩着雙腿,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少了那麼多親人,日光灰蒙蒙的,新葺的房子都顯得舊,她的眼淚又湧上來。
許慕臻盡力說一些安慰的話。他計劃帶慕适容回揚州成親、定居,當他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卻迎頭挨了盆冷水。
“我不願去揚州生活。”
“為什麼?”
“太師叔不會舍棄無不齋,我也舍不得他,所以跟他老人家作伴。”
“那就帶師叔一起回揚州。”
慕适容問:“其他人怎麼辦?”
“在揚州供個神龛,把師父師兄師姊和你師父都遷過去,長明燈香燭不斷,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慕适容卻無悅色,别了身子說:“對你而言,揚州是家,自然千般萬般好;對我而言,這才是家。”她眼波哀婉,“我不想遠嫁。”
她對揚州隻有恐懼,無父無母還遠離唯一的太師叔,而且飲牛津對她并不友善,許寄北和燕九嶺都對她頗有微詞,她唯一可仰賴的就是許慕臻,而過往經驗證明,這個男人最是自私。殷晟孤必痕,都是得志便猖狂,許慕臻也好不到哪去。
她不是第一次鬧分手了,許慕臻不再像以前那麼急不可耐,但也不滿,“我對你好像是可有可無的。”
“終身大事,以我的幸福優先。”慕适容正對他,像要讨伐,“你的婚事不也以前程為先嗎?你根本不會考慮留在益州。”
“你怎麼變了?以前你會為我考慮。”
這樣的指控真冤枉人,“是你先變的。”
商量不了幾句,總惹得她滿眼淚水,兩人隻能僵着。
許慕臻從她的角度想了想,“益州已經沒有摘金鈎的财産,可揚州就不同了,飲牛津的東西你任意用,十多家藥鋪醫館,還有工坊研制新藥,你把養病院也開到揚州去,那邊很多堂主都是女子,你也可以給她們尋個差事。”
慕适容有些心動,出神的片刻整個人又合在許慕臻懷裡,渾身被揉得脫骨無力,“你······”
“我也在揚州,你順便陪陪我。”
懷抱越來越緊,泛着癢,唇舌裹起蜜甜的卷,裡面包着糖心,兩人再分開時都有些神魂颠倒。
許慕臻低聲喃喃,仿佛着了魔似的離不開這種溫存,“可能是我娘欠你耶耶的風流債,該我還了。”
慕适容斂眸,“她欠一生一世的。”
“我還生生世世。”
半晌來不及說話,微聞交啜的潺湲水聲,許慕臻覺得時機成熟了,适合趁熱打鐵得一句承諾,“跟我去揚州,我們生兒育女,豈不美滿?”
“不去!”
許慕臻“嘶”地一聲,驟然醒了,“你什麼意思?”
“我都說明白了。”慕适容平靜地答。
“你不要我?你不要我為什麼親我抱我?”
“是你先做的。”
“可你沒拒絕!”
慕适容臉有點紅,所有這種時刻都令她陶醉,她委實不願拒絕,畢竟最開始她就是被那張臉引誘的,不忘初心,這其實是她專一純粹的優點。
但一時片刻的舒爽,不足以讓她罔顧利弊,她看得清自己明顯受制于人的局面。
“你這是······”許慕臻不知道怎麼控訴這種始亂終棄的行為,“提上褲子不認人。”
“哪裡學的腌臜話就來跟我說?”慕适容神色冷了,“你是不是去不幹淨的地方了?”
“沒有!”他拖長了兩個字。
“哼。”慕适容不願理他,要起身卻被他從後抱住,他執拗地蹭着衣裳,像蹭着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他悶聲道:“你不能這麼對我。”
慕适容輕聲問:“你又是怎麼對我的呢?”
那邊許寄北打點好一切,屢屢催促兒子回揚州,許慕臻拖着不動身,幾乎用盡了所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