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一老婦滄桑沙啞的聲音響起,又帶着一絲經不可見的淩厲和威嚴。
“夜侍衛。”
夜沂不欲理會這中途攔路的婦人,他心情不佳,卻暫時不想沾上血腥。
見男子擡腳就要繼續向前走,宋嬷嬷晃着臃腫的身軀快步跑到他面前,眼神自眼尾斜睨而出。
“不要以為攀上公主的高枝,你就可以目中無人,趁早收起你不該有的心思!若你規規矩矩的做個奴才,或許還能守保住那條小命!”
少年垂下眼睑,終于分給了那老婦人一分目光,冰冷如霜,居高臨下,仿佛在看一隻将死的蝼蟻。
宋嬷嬷自認為在皇宮中見過的王公貴族無數,都差點被這人晃了眼。感受到一股無形之中的壓迫,手心都冒出了點點細汗。
“嬷嬷莫要誤會,屬下對嘉禾公主并無非分之想。我對她,沒有一丁點興趣。”
身為多年心腹,宋嬷嬷自然知曉林皇後的意思,特意來警告這少年。
婦人瞳孔驟然間睜大,從喉間艱難的擠出一個幹澀的字眼:“你!!”
公主何等尊貴驕傲的人兒,竟被這卑賤的奴才瞧不上。
她臉頰上的溝壑不受控制的抽搐,語氣譏諷道:“哼,最好牢記你的身份,别忘記你說的話。”
宋嬷嬷氣憤的轉身離去,奈何她一身老骨頭,否則她決計要狠狠的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番。
隻有公主看不上他的份,怎他還嫌棄起公主來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哎呦”一聲,宋嬷嬷雙膝一軟,撲通跪倒在地。她揉了揉腫痛的膝頭,憤憤的咒罵了幾句,回過頭沒有看見任何人。
“哪裡來的小石子,哎呦,摔疼死老奴了!”
凄厲的哀嚎聲立馬引來了府内的侍衛,幾個人立馬将她扶起,嚎啕遍地,像擡着一隻即将宰殺的肥豬。
蕭瑤熙回到房中,心緒不佳,正悶悶不樂,就聽見下人來禀報:宋嬷嬷不小心在花園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來床。
風少躍恰好趕在解禁前一日傳來口信,準備在攏山附近進行一場野獵,若有興趣等他休沐那日便可直接去找他。
這下蕭瑤熙可以瞞過宋嬷嬷自己出去了,不過她還是悉心囑咐了太醫,精心照看宋嬷嬷。
畢竟宋嬷嬷年紀大了,老人随便摔個跤都有可能一病不起,不小心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如何是好。
野獵那天,蕭瑤熙早早吩咐府裡的管事,她要去尋風少躍叙舊,交代好了相關事宜便随身攜帶幾個人出了府。
為了方便,她穿了一身鵝黃色勁裝,面料為上好的雲錦,貼身勾勒出她纖細又不失柔美的身姿。
衣袖修長,腕間束着一對銀白色護腕,上面用金絲繡着精美的花紋,平添了幾分優雅。
“公主,您今天好漂亮呀!”春桃睜大眼睛,在一邊忍不住驚呼。
“廢話,公主哪天不漂亮。”花莺用手肘捅了她一下,沒好氣的反駁道。
“不是不是,奴婢嘴拙,公主是不同于以往的好看,今日特别的……英姿飒爽,女中豪傑,人中龍鳳!”
蕭瑤熙抿嘴笑了笑,彈了一下春桃的腦袋:“你啊,不要學幾個詞語就亂用。”今日她出門隻帶了花莺春桃,還有夜沂。
少女站在馬車旁,瞅了夜沂一眼,少年依舊像平常一樣低垂着眼,從始至終沒有看任何人,好像旁人不存在一般。
她有自知之明的将手遞給駕車的車仆,扶着他的手臂輕身進了馬車。
風少躍所掌管的軍營在城南一處山腳下,離南山寺很近。
蕭瑤熙不經意間想起了第一次去南山寺的情景,不僅沒有求道佛祖庇佑,還撿回來一個冷冰冰的木頭。
她掀起紗簾的一角,偷偷斜了前方的少年一眼,她承認,确實有美色誤人的緣故。
肅穆森然的軍營依山而建,高聳的旗幟随着勁風飄揚,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校場之中,士兵們正在刻苦的操練,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一陣陣高亢激昂的喊殺聲。
“站住!何人竟敢擅闖軍營!”
門口的兩個士兵手執長銀白長戟,身上的甲胄刺眼厚重,頭頂的紅櫻似燃燒的火焰,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沉重的肅殺之氣。
蕭瑤熙頭一次見到軍營中真正的将士,一時被這兩人的氣勢震了一小會,她清咳一聲,掏出懷中的令牌。
“我是嘉禾公主,今日野獵來赴你們将軍的邀約。”
兩個士兵看了那令牌一眼,收回攔路的長戟,恭聲道:“屬下見過公主,将軍正在校場訓兵,容我等進去通報一聲。”
蕭瑤熙收回手,“嗯”。
除了夜沂面上毫無表情,兩個小侍女都被這駭人的架勢給吓住了,紛紛低垂着頭,不敢四處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