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荷顫抖着跪下:"請娘娘責罰!"
皇後輕歎:"你這孩子,心思太簡單。起來吧,我不會罰你。相反,我還要重用你。"
秀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擡頭望向皇後。
皇後的眼神銳利如刃:"從今日起,你要做的,就是将我想讓華妃知道的消息傳遞給她。此事若做得好,我不但不怪罪你,還會給你母親和弟弟安排好去處。若有半點差池..."她沒有說完,但秀荷已經明白後果。
"是,娘娘。"秀荷匍匐在地。
皇後滿意地點頭:"很好。現在,你去告訴華妃,就說我已得知她支持女學之事,心中甚喜,願與她同心協力。"
秀荷領命退下,皇後轉向自己的心腹宮女蘭心:"蘭心,去告訴元嬷嬷,讓她按計劃行事。另外,派人去通知陳夫人,就說'棋已布好,可進行下一步'。"
蘭心領命而去,皇後走到窗前,凝視着遠處的太和殿:"周明遠,你以為隻有才是後宮女子相争的戰場?"
與此同時,周府書房。
周明遠一夜未眠,反複修改彈劾奏章。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大事不好了!"管家滿臉驚慌地闖入書房。
"何事如此慌張?"周明遠皺眉。
"剛收到宮中密報,華妃娘娘昨夜向皇上進言,力挺女學,甚至...甚至提到了已故夫人..."
"什麼?!"周明遠猛地站起,臉色鐵青,"這個逆女,竟敢..."
他一拳砸在書案上,茶盞翻倒,墨汁灑了一地,染黑了精心修改的奏章。
"傳我命令,立刻去請顧景輝過來!"周明遠咬牙切齒,"這逆女,是要與為父徹底決裂嗎?"
顧景輝很快趕到,聽聞此事後,面色凝重:"大人,今日朝議恐怕更加棘手了。華妃雖是您的女兒,但如今貴為皇妃,她若當衆支持女學,我等的彈劾就會遭遇更大阻力。"
周明遠冷笑:"不過是一個深宮婦人,也敢幹預朝政?正好借此參她一個'幹政'之罪!"
"此計不妥。"顧景輝急忙阻止,"若攻擊華妃,皇上必然不悅。臣建議,我們仍按原計劃進行,隻針對林潇與蘇家,不提華妃。"
周明遠怒火中燒,卻明白顧景輝所言有理。他強壓怒氣,重新拟了一份奏章。但他無法擺脫内心的震動——女兒公然站在自己的對立面,這是他始料未及的。
"十二年了..."周明遠喃喃自語,想起亡妻臨終前的怨恨眼神,"難道真如她所言,我錯了?"
這個念頭隻在腦海中閃過一瞬,便被他強行壓下。"荒謬!大道至簡,綱常禮法豈容挑戰!"
正當周明遠沉浸在憤怒中時,府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随後,一個衣衫不整、滿身酒氣的年輕男子被人架着走進來。
"老爺,少爺又在醉仙樓鬧事,被捕快送回來的。"管家低聲禀報。
周明遠擡頭,隻見兒子周子安滿臉醉意,衣衫淩亂,一臉倦容。
"孽子!"周明遠怒火攻心,一把抓起戒尺,"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尋花問柳?!"
周子安嘿嘿一笑:"父親何必動怒?兒子不過是去尋些樂子罷了。"
"你可知今日朝議多麼重要?..."周明遠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家,怎麼盡出些孽障!"
"大人息怒,今日朝議在即,還是保持冷靜為上。"
周明遠深吸一口氣,甩開顧景輝的手,冷冷地看着周子安:"滾回去好好反省!你這樣的廢物,配不上周家的名聲!我若不是為了香火延續,早就..."
周子安神情僵硬,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恨意:"是,父親。兒子這就回去...反省。"
待周子安離開,周明遠長歎一聲:"景輝啊,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女兒背叛,兒子無能..."
顧景輝安慰道:"大人别急,今日的朝議才是關鍵。隻要擊敗林潇和蘇家,女學之事不攻自破,華妃娘娘自然會知錯。"
"但願如此。"周明遠神情陰郁,"走吧,是時候上朝了。"
...
皇宮,鳳栖宮。
華妃剛送走皇上,半倚在榻上,衣衫微亂,臉上還帶着一絲餘韻,唇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繡兒急匆匆進來,見此情景,知趣地低下頭。
"娘娘,秀荷傳來消息,皇後已得知您支持女學之事,表示甚喜,願與您同心協力。還說...她會在朝上派人傳話給皇上,告知此事的重要性。"
華妃慵懶的神情瞬間褪去,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皇後這是在告訴我,她已經布好棋了。"她起身,披上外衣,"秀荷還說什麼了?"
"她說...皇後看起來胸有成竹,似乎早有準備。"
華妃冷笑:"皇後這是在警告我不要越界。"她走到梳妝台前,仔細整理發髻,"傳我的話,告訴秀荷,就說我明白皇後的意思,會按計劃行事。"
繡兒猶豫道:"隻是,老爺那邊..."
華妃望向銅鏡中的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站隊,就沒有回頭路。"她輕笑,"父親看重的從來不是我這個女兒,而是他用來聯姻的工具。如今我已身在高位,不再需要仰仗他的恩寵。"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朝陽初升的方向:"繡兒,你知道皇上昨夜為何來我這裡嗎?"
繡兒不敢答話。
"因為我告訴他,女學興則國興,女學廢則國衰。"華妃輕聲道,"我說,曆朝曆代,凡開明之君,必重視女子教育。若能成為倡導女學的明君,必能青史留名。"
繡兒震驚:"娘娘竟敢如此直言?"
華妃轉身,面帶妩媚笑容:"男人嘛,最喜歡聽的就是對他才華的贊美和對他雄心的鼓勵。"她指尖輕劃過繡兒的臉頰,"記住,女人最大的力量不是對抗,而是引導。讓男人以為是他自己想做這件事,他就會全力以赴。"
這時,一個小宮女快步進來,附在繡兒耳邊低語幾句。繡兒面色一變:"娘娘,朝議已開始,周大人果然帶着奏章入宮了。"
華妃神情一凜:"該來的終究會來。"她走向妝台,拿起一支金钗别在發間,語氣銳利,"今日若父親能勝,我不過失去一次皇恩;若他敗了,他将失去唯一的依仗。這一局,我已算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