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也熟了。柴火煮的飯,下面會有一層鍋巴。薛輕竹擔心阿渡不愛吃,所以将正常的飯端給阿渡。
程渡接過飯,拿起筷子,給輕竹夾了一筷子臘肉,“快吃,快吃,多吃點,才能長肉!”接着便迫不及待給自己夾了一筷子。
白菜裹挾晶瑩剔透的臘肉,配上大白米飯,一口下去,濃郁的鹹香味通過舌尖直沖味蕾,讓人欲罷不能。
程渡自己做的肉,隻有鹽,還很腥。能吃但不好吃。所以筷子根本停不下來,一口接一口的塞進嘴裡。
看程渡狼吞虎咽的模樣,薛輕竹很有成就感。怕他噎着,打了一碗湯,放他手邊。
程渡端起熱氣騰騰的雞蛋湯,熱水沖的雞蛋花浮在湯裡,白菜點綴,湯表面飄了一層蔥花。輕輕吹氣,降低表面的溫度,蔥花飄遠。程渡湊近碗沿,張嘴喝上一口,整天的疲憊像是被沖散。低頭再看,金黃的雞蛋花,配上甜甜的白菜,更是像一幅畫。
“輕竹,你的廚藝真的很好!我做菜隻會放鹽,什麼肉都是腥的!你做的菜一點都不腥,跟酒樓裡賣菜一樣!”真不是他說假話,比自己點的外賣還好吃!
“真這麼好吃?”
“真的好吃!不過輕竹,為什麼你做菜這麼好吃?是特意學的嗎?”程渡不解的問。
薛輕竹平靜地解釋道:“也不算特意學吧。前幾年,裡正他孫子辦周歲,特意去縣裡請的全聚樓的廚子。當時需要人打雜,有銀錢,還包飯。我就去了,那個廚子看我做事認真,手腳麻利,就教了我幾手而已。”
程渡老神在在的說“原來如此。”搜嘎斯内~
“為什麼你碗底都是鍋巴?”吃到一半,程渡注意到輕竹碗底都是鍋巴。又翻了翻自己碗底,“你把鍋巴都盛給自己了?!”
“我……我怕你不愛吃,所以就——”薛輕竹試探性開口道。
程渡自己煮過飯,不是半熟不熟,就是鍋底糊了。鍋巴也吃過。配菜吃就不怎麼适口。平時都鏟下來當零嘴。如果還沒動筷,倒是可以換碗,但自己這碗裡亂七八糟,也不好趕給輕竹。程渡緊緊皺眉。
薛輕竹以為程渡生氣了,放下碗筷。心底連連自責。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嗎?就因為阿渡對自己好,就擅自做主,惹得阿渡不高興了。一股委屈、愧疚湧上心頭,淚水在眼眶打轉,心也像是被揪住一樣。
程渡還在想,要重新煮一鍋飯,還是将就吃。擡眼就看到美人将落不落的眼淚。這時候哪還敢繼續想。趕忙挪腚,坐到輕竹身邊。她剛擡手。就看到輕竹條件反射地身體一縮。
緊跟着眼淚滑落,薛輕竹急忙地開口:“我錯了。我不該自作主張,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被輕竹的反應吓一跳,程渡擡起的手定在半空中。我沒想打人啊!蒼天啊!青天大老爺!教教我!
“你……”輕竹不斷重複,根本聽不進去自己講的話,程渡隻能抓住她的雙手,把她摟在懷裡锢住。對着耳朵放大音量喊道:“輕竹!我沒有要打你,别怕!我是想給你擦眼淚來着。真的!”
程渡趕忙招出系統,問道:【系統,這是什麼情況!】
【宿主,按你們人類的說法,應該是創傷後應激障礙,俗稱PTSD。按目前的情形分析,應該是薛輕竹經曆過嚴重的暴力行為。産生的一種心理障礙。】
程渡腦門冒汗,着急問:【怎麼治!】肯定是她那不負責的父母!媽了八子!
【宿主,這個世界藥物治療很有限,可以煮安神湯。也可以創造溫暖且安全的環境,正常作息。遠離暴力行為。逐漸讓她感覺到善意。】
程渡了解後,也不再大聲吼叫了。而是溫和、輕柔的抱着輕竹,說道:“乖,别怕啊,我陪着你,慢慢說。别怕——”
就這樣,程渡哄了有一刻鐘左右。薛輕竹才逐漸平靜。見可以正常交流。
程渡再一次解釋道:“我剛剛擡手真不是要打你,是想幫你擦眼淚。”程渡滿臉愧疚,“鍋巴的事,隻是在想怎麼跟你說,比如說下次可以每次多煮點飯,把鍋巴留下來,當零嘴。我……是我的錯,應該早點說清楚的。”
“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問題。”薛輕竹接着又反應過來問:“我……剛剛是不是很可怕?”她好怕,阿渡會嫌棄自己。
程渡快速豎起三根手指,發誓道:“不可怕,一點都不可怕!你隻是生病了而已!我已經有辦法了,隻要你乖乖治病,保證可以痊愈!”
“好,我聽話。”
“等一下我就要伸手了,隻是幫你擦眼淚,不是要欺負你。”程渡輕聲細語。擦眼淚前,事先給她說清楚,讓她有心理準備。
薛輕竹沒有回答。程渡就當她默認了。她的手緩緩擡起,動作慢到像考拉一樣。用衣袖輕輕劃過輕竹的臉頰,一點點把眼淚吸幹。衣袖劃過的地方,因為泛紅。‘啧,這袖子布料太硬了!’,程渡馬上改用指腹擦。
收拾妥當,程渡忐忑不安問:“還吃嗎?要不再吃一點吧,你應該沒吃飽。”
薛輕竹不想辜負他的好意,點頭說“嗯。”
聞言,程渡懷抱的手緩緩松開,緊繃的脊背也悄然放松。坐回自己的位置吃飯。
接下來的這頓飯,兩個人吃的都很沉默,沒有最開始的歡聲笑語、和諧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