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沒關系,一個魔咒罷了,不至于、不至于。
我肯定不會變成鹹魚幹的!
“那……”
我嚴陣以待,瞳孔緊張地顫抖着。
“秋,你看,我有魔力嗎?”
我長舒一口氣,冷漠又無情:“沒有的,兄弟,沒有的。别難過,一點魔力都沒有的人數不勝數。”
白厄的表情倒像是被打擊過頭了。我瞟他一眼,再瞟一眼,深覺對方的狀态比較像是對光充滿期望卻被告知世界上其實沒有光的小孩子……不過他本來就是五歲的小孩子。
“嗯、你真的那麼喜歡魔法嗎?”我嘗試安慰自己的小夥伴。
“會魔法的話應該可以飛吧。”
“理論上可以。”
“那我不就不能飛了?”
“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難道你有辦法?”
“可以做一種魔藥,你長出翅膀,就可以飛了。”
“太好了——”
“我是願意幫你的啦。但是,第一,我手裡完全沒有魔藥材料;第二,真長出翅膀的話,我很難想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你确定你的家人能接受那個情形嗎?”
白厄大受打擊:“你說的有道理……”
但哪個小孩子沒有翺翔于天際、在雲與風之間穿梭的願望呢?我畢竟是大孩子了,就勉為其難讓讓他吧。
“而且,魔藥材料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哦。”我語氣幽幽,有意要吓唬他,“比如,碾碎的鼻涕蟲漿……”
白厄頓時露出一副被惡心透了的表情,他大約想起了山林裡的蟲子、爬行後還留下一條長且濕的拖痕,狠狠打了個寒顫。如果把這玩意兒吃到肚子裡……
“不不不,還是算了。”
“不飛了?”
“我沒有那個福氣。”他闆着一張臉,試圖讓我相信他此時此刻非常認真。
“好吧。有想好明天畫什麼嗎?”我把話題延續下去。
“嗯……奇美拉?”
“那是什麼東西?”
“啊、我聽長輩們說,那是聖城奧赫瑪的生命花園人工培育出的一種動物。”
“所以,它長什麼樣子呢?”
“……沒見過耶。”
“你都沒有見過,我更不可能見過了。”
“哦。”
我們兩個人面面相觑,最終還是敗給了對奇美拉這小東西的好奇心。白厄告訴我,哀麗秘榭周圍隻有妖精一族,它們對人類很友好、并不貪婪财物,野獸幾乎不會到這一帶來,外敵基本找不到這個村莊——
我可以放心離開營地,不用擔心自己地盤的安全。相識一月有餘,白厄才忽然想起要把這件事告訴我。
“能找到哀麗秘榭,就說明你不是哀麗秘榭的敵人。”
不是……那我荒野求生那麼久算什麼?
【算你倒黴。】
不過,倒也難怪白厄完全不擔心我的人身安全。能在這裡遇上危險,恐怕不僅僅是衰神附體,幸運值應該早就是負數了。
——何況他眼前的這個小孩并不簡單。修建安全牢固的營地,絕對不是一個普通5歲小孩可以負擔的工作。
“所以,我們去找大人問一問吧。說不定有人知道奇美拉長什麼樣子呢?”
白厄如此提議。緊接着,他多看了我好幾眼,表現出一點擔心來。
我很困惑地偏頭看過去,他便開始解答我的疑惑:“哦,我聽村裡的大人們說,哀麗秘榭已經……嗯、總之就是非常久,沒有陌生人出現過了。你可不要幹壞事哦。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也可以住在我家。”
我心情微妙,感覺到有一點啼笑皆非。白厄慢慢相信了我,我也很能體會到他忐忑的心情:會擔心是自己一時的善良給家鄉惹來了禍事,相比那天崩地裂一般的災難,長輩一時的責怪反而根本不算什麼;但如果他的自作主張沒有惹來變故,認識的朋友就不用再每天露宿野外了——可以像村裡的其他小孩一樣有一個溫暖的家,接受教育,聽親人關懷、唠叨。
“……”
“秋?”
“嗯。”
“你怎麼了?”
“我覺得好感動哦。”
“欸?這有什麼……你不會要哭吧?”
“你再這樣,我就要撤回我的感動了。”
“還是不要撤回了,就留在我這裡吧。你以後為我感動的時候還很多呢。”
我不想辜負他的信任,不希望他人生中第一次對外人伸出援手、展現他那顆善良的心就被狠狠傷害。人的一生能與旁人産生深刻交集的時候并不多,多受一分委屈,心中就多一分冷。
我不想要面對這樣的結果:一個善良的人回望一生時,想起來的都是自己被辜負的時刻。
“好。那就留在你那裡吧。”我說。
随後,我提出了一個緻命的疑問:“對了,這件事,你和家裡人說了嗎?”
白厄眨了眨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