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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澹月芙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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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侯爺怎麼也來了?”

“不知道,他不是一向不愛參加筵席嗎,怎麼今日卻來宮中賀壽了?”

“哼,不過是依托于婦人裙帶罷了。若不是娶了賀家的女兒,他一個南人,哪裡有資格登堂入室?”

晏澄洲頓住腳步,目光淡淡地略過議論的衆人。

衆臣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噤聲。

宮中南北禦林軍,吃得可都是這位靖遠侯的軍饷。他一聲令下,就可将這殿内衆人全部送進廷尉獄。廷尉獄的手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用的。

想到此處,衆臣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晏澄洲收回視線,提步上前,向上首的皇帝見禮:“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聞熙斂下眸光,平聲道:“侯爺不必多禮,快請落座,宴席馬上就要開始了。”

晏澄洲颔首,攜着賀秋娘在一旁的案前坐下。

看着那舉止親昵的二人,江婳不禁轉過頭,一雙美眸飽含擔憂,望向一旁的秦淮月。

秦淮月的身子微微顫抖,蔥白玉指緊緊地扭絞在一起,掐出一片紅印。她臉色極其蒼白,眼中水光流轉,充滿了破碎之感。

難怪,難怪晏澄洲能在北雍一手遮天。

晏澄洲坐在案前,慢條斯理地把玩着一隻琉璃盞,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秦淮月咬緊了唇瓣,極力憋着不發出聲音。

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如同江河入海似的從她眼中滾滾而落。

精緻的菜肴如同流水一般端了上來,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

一群身着煙粉色輕紗舞裙的舞姬款款步入殿中,幾個樂師相互遞了遞眼色,開始奏樂。舞姬們應聲而動,足尖輕點,在鋪着水痕白石的地闆上翩翩旋轉起來。

樂聲越來越快,舞姬們變換着陣形,紅裙翻浪,足尖點雪,甩出的水袖如同天邊流雲一般輕盈靈動。随着舞姬步伐的加快,時不時有淡淡的脂粉香氣從袖中飄出。

忽然,一縷悠悠的笛音從殿中一側飄出,如泣如訴,如願如慕,婉轉清越,纏綿悱恻,撩動着殿中每一個人的心。

晏澄洲的神色陡然一變。

這是南邺的著名笛曲,《梅花落》。

賀秋娘察覺到他的反常,怔忡道:“夫君,怎麼了?”

晏澄洲沒有說話,隻是定定地看着那吹笛的人。

大殿左側的漢白玉屏風後,女子身着白衣,将一管竹笛橫在唇上,指尖靈巧地按着笛孔。絲絲金線從屏風後的雕花楹窗,勾勒出女子纖細的身姿。她的影子朦朦胧胧,恍若仙人臨世。

聞熙支手撐着下巴,目光深沉地望向那盞屏風,慵懶的嗓音響起:“何人在此吹笛?”

笛音如輕煙一般一觸即散,屏風上的影子動了。

殿中衆人皆屏息凝神,不敢漏出一絲聲氣兒。

半晌,一位白衣女郎從屏風後款款而出,她一雙水眸潋滟生光,鴉黑的長發如瀑,紅唇不點而朱,如同一枝嬌豔的桃花,攜着初春的風露而來,給這太極殿中平添了三分春意。

女子朝着上首的聞熙柔柔下拜,嗓音如清泉淌過:“臣女崔氏凝華,見過陛下。”

聞熙唇邊泛起笑來:“哦?朕記得,你應該是崔太仆的孫女吧?”

崔凝華笑道,福了福身:“陛下好記性。”

“你的笛子吹得不錯,北雍倒是很少有姑娘學吹笛的,你師從何人?”聞熙道。

“回陛下,臣女是從江南的一位樂師那裡習來的”,崔凝華淺淺一笑,頰邊露出個小梨渦來,甜軟的嗓音響起,“臣女苦練了數月之久,就是為了給陛下生辰助興。今日登台獻醜,還望陛下千萬不要怪罪臣女。”

聞熙眼中飽含戲谑,不置可否。

北人素來不愛聽笛,那是南邺人玩出來的花樣。她還偏偏選了一首《梅花落》,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聞熙嘴角翹起:“崔小姐今日這支笛曲吹得甚妙,讓朕如聽仙樂。你可有什麼賞賜想向朕讨的?”

這時,席中一人起身道:“陛下,舍妹今年已滿十五,仍是待字閨中。祖父年事已高,還整日為着舍妹的婚事憂心。還望陛下為她指一門婚事,以慰祖父的拳拳之心。”

這人正是崔凝華的哥哥,崔朔。

崔凝華紅了雙頰,嬌羞地嗔道:“阿兄!”

聞熙瞧着這一唱一和的兄妹二人,心中如同明鏡一般。

他挑起眉梢,眼中閃着戲谑的光,“既然如此……”

聞熙轉頭看向一旁的晏澄洲,“靖遠侯今年二十有四,至今尚無子嗣。不如,就将崔小姐指給靖遠侯為妾。侯爺覺得如何?”

秦淮月的心被狠狠揪緊,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澆下,隻覺得渾身冰冷。

一時間,殿内衆人的目光皆彙聚到了賀秋娘的身上,唯獨江婳仰着小臉,擔憂地看向秦淮月。

席上一片寂靜,衆人都在等着晏澄洲的反應。

皇帝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指給誰不好,偏偏指給靖遠侯。靖遠侯的夫人可是太後的侄女,兩人成婚五年,靖遠侯都不曾納妾,可見二人甚是恩愛,又何必往侯府裡塞個小妾來膈應人。

賀秋娘一言未發,擡眸看向身旁的晏澄洲。

晏澄洲抿了一口酒,唇邊噙着淺笑,道:“本侯暫時沒有納妾的打算。陛下如此欣賞崔小姐的笛音,何不将崔小姐納入宮中?也不失為一樁佳話。”

聞熙蹙眉不語。

崔凝華咬着唇,尴尬得都快哭出來了。

她這次借皇帝的生辰獻曲,就是想嫁進侯府。哪知靖遠侯卻把她推給皇帝。這下好了,晏澄洲不肯納她,皇帝也猶豫不決,這樣僵持下去,她還怎麼嫁人?

聞熙思忖着,眼神不由得落在顧妧身上。

顧妧美目圓睜,雙手緊緊地攥着帕子,纖長卷翹的睫毛不停地撲閃,顯得楚楚可憐。

看着她嬌怯怯的模樣,聞熙的心一下子軟了,毫不猶豫地對崔朔道:“崔小姐今年才剛剛及笄,談婚論嫁還早了些。崔太仆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崔凝華臉色煞白,皇帝這意思,是不打算讓她入宮了。

聞熙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崔凝華退下。

比崔凝華臉色更難看的,是坐在大殿右下方的美人劉氏。

劉美人恨恨地瞪着大殿上方的顧妧,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按照禮制,皇後才應該坐在皇帝身側。顧妧與她同為美人,憑什麼坐在她的上首?

劉美人是妃嫔中入宮最早的,一直以來頗為受寵。可自從來了顧妧,皇帝大半的時間都分到了她身上,再加上娶了皇後,劉美人侍寝的日子就更少了。

思及此,劉美人心裡愈發不甘。

她垂下眼睫,忽然心生一計。

若是顧妧失了清白,皇帝定會對她心生嫌惡,哪個男人會縱容自己的女人委身他人?

劉美人攥緊了拳,對身邊侍奉的宮女耳語了幾句。

宮女點點頭,轉身出了太極殿。

劉美人目送着她的背影,嘴角彎起一個得意的弧度。

随後,她便捧着酒盞,笑吟吟地邁上丹墀,向聞熙走去。

“陛下今日生辰,臣妾還未給陛下敬酒呢。”

劉美人走到顧妧跟前,正欲靠近聞熙,忽然踩中了顧妧的裙子,她驚呼一聲,腳下一滑,狼狽地摔倒在顧妧身上。

她手中的酒盞飛了出去,盞中的酒液四濺,順着顧妧的裙子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聞熙蹙起眉來,眼中沉沉燒起怒火,呵斥道:“怎麼如此不小心!”

劉美人連忙道歉:“陛下恕罪!臣妾一時手滑,還請陛下饒過臣妾這一回……”

顧妧擺擺手道:“沒事的,陛下。臣妾下去換身衣裳便是。”

聞熙壓下怒火,狠狠剜了劉美人一眼,“今日是朕生辰,看在顧美人的份上,朕不與你計較。回宮後,将宮規抄上十遍!”

劉美人心中得意,面上卻做出一副驚恐之狀,“臣妾、臣妾知錯了。”

江婳連忙道:“阿月,你陪着顧美人下去換衣裳吧。”

秦淮月吸了吸鼻子,紅着眼走到顧妧身邊,扶住她的胳膊,聲音有些沙啞:“娘娘,奴婢帶您去偏殿換衣裳。”

顧妧感激地看向江婳:“多謝皇後娘娘。”

江婳點點頭:“快去吧。”

靖遠侯和他的夫人就那麼直愣愣地戳在下面,阿月再不走,還不知道難受成什麼樣子呢。

秦淮月扶着顧妧出了太極殿,穿過一道道宮門,緩步向顧妧所住的錦繡宮走去。

錦繡宮緊挨着禦花園,園中草木蔥茏,花樹婆娑,遠遠的便可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

秦淮月擡眼望去,禦花園中居然鑿了一個小池塘,清澈的池水間漂浮着許多小如銅錢的浮萍,幾朵粉色的蓮花點綴在碧葉中,花蕊嫩黃,玲珑可愛,看着十分讨喜。

顧妧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好奇地問:“秦姑娘,你在看什麼啊?”

秦淮月眉眼彎彎,正想回答,身後卻遽然起了一陣涼風,她倏地回頭,一個小宮女神色慌張,哆哆嗦嗦地朝兩人兜頭灑下一把白粉。

“娘娘當心!”秦淮月大驚,下意識攬住顧妧的腰,将她拉到自己身後。那粉末洋洋灑灑地潑下來,落了秦淮月滿頭滿臉。秦淮月猝不及防,一不小心吸進去不少。

顧妧驚恐地瞪着那宮女:“你是何人?這白粉又是什麼東西?”

小宮女掉頭就跑,顧妧想要追上去,一旁的秦淮月卻雙膝一軟,撲通一聲滑進了蓮池裡。

望着那宮女遠去的背影,顧妧氣得小臉都要冒煙了,也顧不上追趕,隻能先下水,手忙腳亂地将秦淮月從池中撈了上來。

顧妧額間沁出一層冷汗,氣喘籲籲地問:“秦姑娘,你沒事兒吧?”

秦淮月眼神迷蒙,胸口劇烈地起伏着,紅唇一翕一張,泛着誘人的水光,瞧着妩媚至極。

顧妧被她這副樣子吓了一跳:“秦姑娘,你、你這是怎麼了?”

秦淮月腦子暈乎乎的,陣陣熱意從腹中升騰,燒得她渾身難受。

她難耐地揪住顧妧的衣角,指尖掐得泛白:“我、奴婢,可能,可能是……中了藥……”

顧妧目瞪口呆:“什麼?”

她是開過臉的人,自然曉得,秦淮月這副模樣,中的隻怕是春藥。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秦淮月怎麼會中藥?

顧妧急得團團轉,心中又是焦灼,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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