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氣息冷冽,因為離得近,淡淡的血腥氣萦繞在姜扶楹鼻腔。
“嘭!”
正在此時,房間門被人一腳踢開!
“就是這個房間!”
電光火石之間,姜扶楹被人挾迫藏進屏風與牆壁的縫隙之間,因有帷幕遮掩,從外面看來并不明顯。
透過微弱的光,姜扶楹看清來人—正是那天一直追殺陸續他們逼至窮途末路的那個。
那夥官兵原本氣勢洶洶,但領頭的一見到許蒼雪和許璟,立刻揮手讓他們退下,恭敬地行禮:“世子,小姐。”
“誰準你這麼搜雲夢樓的!”許璟一臉不悅地看向他。
“回世子,我們正在捉拿刺殺常大人的賊人。”
“那抓到了嗎?”許璟眉頭一擰,輕擡着下巴不屑道。
“有人看見他闖進了……”說話時,一雙尖利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快速掃視屋内。
“你在看什麼?”
“世子……”
“你是覺得這屋裡有賊人?”許璟不羁地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明明是坐着,卻是垂眼看着門外人,是與生俱來的上位者的姿态。
“屬下……”
許蒼雪放下筷子,眼裡含着陰霾:“齊升,你搜了這麼久,還沒抓到那賊人,是府衙太安逸了,還是你太沒用了?”
被喚作齊升的人五大三粗,胳膊粗大的好像能撐爆铠甲,站在門前,幾乎堵住了全部門,此刻卻唯唯諾諾地拱着手,被許璟訓斥倒也罷了,但此刻他卻被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訓得臉紅脖子粗,還不敢說話,實在是丢人!
但他們心裡都清楚,常刺史可是拿這位許小姐當親女兒疼的,得罪她,不就等于得罪常刺史?
下面的人不敢看自已統領的狼狽樣子,更不敢亂動,一時間氣氛壓抑的連吐息都困難。
“趕緊滾!”許璟随手抓起一個茶盞就扔到門邊,嘭地一聲,茶盞四分五裂,飛濺在空中。
齊升隻得拱手恭恭敬敬地退下,臨走前還帶上了門。
“統領,現在該怎麼辦?”
“我明明親眼看見就進了這個屋的!”
齊升關上門,臉就冷了下來,一身壓抑的怒氣,低聲道:“不對勁!”
“我去報告大人!”
許璟别的優點沒有,唯有一個自小在祁钰那裡養成的習慣不錯,就是有眼色。
許蒼雪先一步去了隔壁,荀诩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許璟拉着說要帶他去喝酒,荀诩義正嚴辭地拒絕:“師門嚴令!滴酒不沾!”
“那陪我喝!”
門被許璟關上的那一刻,謝硯驟然松開姜扶楹,匕首的刀刃狠狠紮入木闆,他撐在地上,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姜扶楹伸手摸他腰間的錦囊。
果然,沒藥了。
姜扶楹從袖中的香纓中倒出最後一顆藥丸塞進謝硯口中,看他面色漸漸平靜下來,才松了一口氣。
“你怎麼從官兵的搜查下活到現在的?”姜扶楹盤坐在地上,剛剛她把了謝硯的脈,他的内傷越來越嚴重,如今縱然他再厲害,碰上那個齊升,勝算也不大了。
大概是她這話懷疑意味太重,姜扶楹思索了片刻,想換句話問他,謝硯卻先開了口:“你去刺史府做什麼?”
“救你啊。”姜扶楹眼眸烏亮,和他解釋,“你的内傷實際是中了無枝蠶的毒,可惜解藥現在有點問題,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夜深露重,常從熄完燈,正要離開,忽見廊下人影閃過。
客院的方向。
他沒有聲張,兀自熄了手裡的提燈,悄悄跟了上去,不遠,就能看見一個身材纖細的女子正躲過巡查的府兵朝着主院走去。
果然,她不簡單!常從會些拳腳功夫,靜悄悄跟在人身後不被發現不是難事。
很快,他就跟着那人走到院外,那人進了院中,失去蹤迹。
“大膽賊人!”常從加快腳步追上去,一手運力正要打中那人肩膀,聽到聲音的那人轉過臉來,吓得他生生止住攻勢,硬自憋出一口淤血。
“管家?”許蒼雪被他吓得退後了倆步,看着他的動作,眼中露出不解,“你這是做什麼?”
“小姐?”常從眼中劃過疑惑,他暗咳倆聲,盡力控制面部表情,自然地順從問道,“小姐怎麼還沒歇息,怎麼來大人院中?”
“你今天說舅舅還在昏迷,我心中擔心,還是想來看看。”
這都什麼時辰了?
常從想起齊升和城門守衛的彙報,心裡有幾分懷疑,但眼下常澤并不在城中,他也不能貿然行事,隻能想着先唬住許蒼雪:“江神醫說大人已經沒有大礙,休養幾天就好,小姐不必過于憂心。”
“這樣啊。”許蒼雪垂下眼睫,道,“那明日我再來看望舅舅。”
常從看着許蒼雪失落的背影漸漸消失,揮手叫來院外巡查的侍衛,低聲吩咐了幾句。
許蒼雪關上房門,點燈梳洗一番,便又熄了燈。
等門外的眼線離開,姜扶楹才從許蒼雪的床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