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陣的人自然是很厲害的,若外人倉促入陣去找,有沒有危險且不說,能不能尋到也是難說得很。
所以素婉破去十一處陣腳之後,守在那最後的一處陣腳前,便袖了手等,她不信那人不出來。
這樣的一個凝聚周遭靈氣的法陣,便是對布陣之人本人修煉沒有進益,對門内普通弟子也是大有好處的。
主掌這麼一處大陣的人,自是很得人心。
那布陣的高手,多半不會袖手旁觀,眼瞧着自己費過的這許多功夫打水漂罷。
素婉就在這裡等,果然不消半炷香功夫,陣内靈氣波動,顯然是有人朝着這裡急速而來了。
且人還不少。
莫不是要以多欺少嗎?素婉瞧着那些逐漸清晰的面孔,微微皺起眉頭。
那是些氣勢洶洶的人,可也是色厲内荏的人。
他們湧出法陣時的表情,雖各不相同,卻都透着一股因心虛而特意擺出的兇狠勁兒。
而瞧見她隻是一個孤身女修後,兇狠之中便再也沒有那少得可憐的“心虛”了。
他們甚至沒有開口,便動了手。
或許有人有過遲疑,不過,瞧着同門們的法器、符文和咒語紛紛朝她飛過去的時候,那些遲疑便也都不見了蹤影。
她隻不過是一個獨身的年輕女修士!
就算她一身是鐵好了!又能打幾顆釘?
再不下手,功勞可就沒了!
素婉一動也不動,她腳下的泥土閃動着隐約的青碧色光點,直待——
待那些包含着施術者修為的各樣雜碎兒飛到她面前。
是哪一個法器,又或是哪一道符文率先破裂,已然很難分辨清楚了。
葵陽山的弟子們也好,素婉本人也好,都隻聽見一片細碎響聲,宛如初春時化凍的碎冰彼此輕輕碰響。
她面前陡然升起的青綠色壁障,攔阻了所有的法器與咒術,更莫要提脆弱的符文。
它們破開了,存留在“載具”之中的修為,化作無數金沙般的光點,卻不曾飛回主人身邊,反倒融入了那片青綠色之中。
衆人登時嘩然。
素婉也是詫異。
來自于對方的修為,她竟然是可以用的,且與她自己修得的同出一脈,用起來十分輕松自然!
一時間,那青翠的屏障,又平白向上拔高三寸。
怎會如此?
她愕然之間,對面已然爆出一片罵聲。
“妖女!”
“快去請長老!”
“這是哪裡的邪術?!”
“陣法倒好像咱們葵陽山的玉縷護珠陣……”
“胡說,我們名門正派,豈有這樣奪人修為的邪法!”
素婉:……
她竟意外的成為了邪派人物?
她就算是想用邪術,也得有人教她啊。這天下修仙門派,無論修的是正道還是邪路,都是有自己的不傳之秘的。能寫在書冊上傳出來的東西,不過是些小法門,好哄着那些剛踏入修行之路的新人前來拜師。
能奪人修為的本事,那可不是能傳給外頭的阿貓阿狗瞧的。
這完全是意外。
她用的陣法,是自己的前世所學,用處不大,隻是撐起一道護壁,若是修為不如自己的大群對手倚多為勝,一起攻擊她的話,那些符咒法器,碰不到她本人,便會被這陣法擋去。
隻是,她雖對自己的修為有些信心,可思及對方也算名門,說不定很有些有本事的弟子,不好托大——于是便連原身的百草潭功法,也用了上來。
哪知曉這百草潭的功法,碰上自己的護身法陣,竟然能夠将對方的修為收為己用?
百草潭到底是怎麼一個宗派,怎地如此——如此不合常理呢?
原身自有的修為,多年前全都給了她的“夫君”崔鷹揚,可素婉這些年修煉時,卻總會發現平白多出幾分百草潭的修為來。
與她自己的修法全然沒有關系的修為……
所以,百草潭的功法,也同草木生息一般,可以自己增長,又可吸收“肥料”為自己所用?
這念頭在素婉心中一閃而過,她卻顧不上去追逐。
因對面葵陽山的弟子們已然一股腦兒湧上來了。
“這妖女有些術法!大家不必講規矩,一起上啊!”
這一回放出來的玩意兒可就更多些。
然而也不過就是這些玩意兒。
那碧色屏障之中光影流淌,破碎之聲不絕于耳,素婉在内微微蹙眉——對方毫不吝惜地投給她的修為,實在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