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季:我們剛從星期日先生的公館出來,在那裡我們遇見了砂金,從他的口中,我們得知他有一個計劃。
三月七:你們終于回複了,我們都以為你們被抓住了,這樣的話都不用壞人動手,匹諾康尼就完蛋了。
姬子:先說說砂金的計劃吧。
令季;目前還不清楚計劃的具體内容,但我和維克結合砂金從公司得到的工作,我們推測他是想讓匹諾康尼的秘密暴露。
令季:他暗示我們,匹諾康尼存在‘不清醒的夢’。
姬子:不清醒的夢?是和匹諾康尼發生的夢中死亡有關系嗎?
令季:有可能,對砂金來說,他最主要目的是找到匹諾康尼的秘密,以此為籌碼與家族談判,如果‘不清醒的夢’是能夠證明夢境中存在死亡的關鍵信息,他一定不會放過。
三月七:怎麼聽起來砂金也不知道不清醒的夢是什麼啊。
令季:我想他就是不知道,不然他也不用大費周折地去尋找這一把柄,而是早就利用它來威脅匹諾康尼了。
穹:所以我們要阻止砂金?
令季:嗯,誰也不知道‘不清醒的夢’被砂金找到會發生什麼。
姬子:我明白了,我們會盡快與你們會合。
三月七:對對,一定要阻止砂金,弄清楚他要做什麼,以及匹諾康尼到底藏着什麼秘密,又是命案,又是家族,好費腦子。
穹:匹諾康尼發生的事情比在仙舟還複雜。
三月七:難怪丹恒不願意來,原來這也是有先見之明,不知道他在列車上怎麼樣。
令季:我和維克當前在克勞克影視樂園,砂金說邀請我們看一場表演,讓我們來這裡。剛剛有巡邏的人過來,我和維克溜進樂園内部,那邊巡邏的人比較少。
三月七:那你們先在裡面藏着吧,等楊叔和黃泉小姐從朝露公館調查完畢,我們一同在克勞克影視樂園見面。
令季:好,你們小心。
令季:差點忘了,星期日先生和砂金見過面,他好像在調查什麼,那可能與他的妹妹知更鳥遇害有關系。
姬子:星期日在與星際和平公司暗中合作?
瓦.爾.特:有可能,我們也去了星期日的公館,在那裡,我們找到了一些文件。
瓦.爾.特:比起接二連三的死亡,家族更在乎諧樂大典和鐘表匠。
令季:鐘表匠?
穹:是創造匹諾康尼和鐘表小子的人。
瓦.爾.特:嗯,家族對鐘表匠的态度非常微妙,而星期日認為死亡與鐘表匠有關系,想要深入調查,但被以會耽誤多米尼克斯降臨的理由阻止了。
三月七:又是一個沒有聽過的稱呼。
穹:又是一個沒有聽過的稱呼。
姬子: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家族内部果然在謀劃着什麼,這必然與砂金的計劃有關,因此被阻止調查的星期日才找上他,試圖利用他調查妹妹的死因。
瓦.爾.特:星期日很在意知更鳥的死亡。
三月七:我如果有妹妹,莫名其妙去世了我也會很在意。
三月七:等會兒,星期日不會是幕後大BOSS吧?那種為了妹妹創造新世界的角色。
“魯路修。”
封閉的空間内,一個名字夾雜着輕柔的吐息落到令季的耳邊。
令季不解地望向身邊與他擠在堆滿衣服的隔間裡的維克。
“他是想要為了妹妹創造一個新世界角色,在動畫結局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将世界毀滅,又将世界重建。”維克耐心講解。
聽完維克的話,令季接了句,“不會又讓三月七說對了吧。”
這次維克沒有回答。
令季感覺自己猜對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再看手機,穹等人已計劃好如何前往克勞克影視樂園,他不再回複,轉而問起維克外界的情況。
“還有巡邏的人嗎?”令季說話間收起手機。
維克悄悄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負責巡邏的人已經走遠,依照他的觀察,短時間内不可能有第二組巡邏的人出現。
這是個好機會。維克默念着打開門和令季快速溜出去,直奔克勞克影視樂園的核心位置,一塊巨大的幕布。
整個克勞克影視樂園,隻有幕布附近設置觀衆席。
作為觀衆,維克剛一靠近觀衆席,他就感知到熟悉的歡愉力量。
沒有任何猶豫,他取出之前撿到的花火的娃娃。
那隻娃娃剛被拿出來就毫無預兆地爆開,粉色的煙霧四散,組成一行字。
“東區十二排,8号和9号座位。”令季念出内容,随即他打趣道,“這就是最佳觀看位置?”
維克沒回答,他拿出手機要去聯系花火,問一問她那邊的情況。
“沒有信号了。”剛一打開手機,維克便看到信号被屏蔽。
聽到這話,令季立刻從逐漸變淡的粉色煙霧上收回注意力,拿出手機。
同樣沒有信号,這意味着他們接下來不能再和其他人聯系。
“是花火的安排?”令季最先想到的是花火動了手腳。
維克卻直白地告訴他不是。
“這裡沒有與歡愉有關的力量。”作為歡愉的令使,維克在整個克勞克影視樂園都未發現歡愉力量的遺存,再加上先前他們推斷花火不清楚砂金會在哪裡表演,所以這絕對不是花火做的。
既然不是花火,那又能是何種力量将信号隔絕?
令季和維克内心同時間湧出相同的疑問。
他們對視一眼,随後沒再說什麼,按粉色煙霧的提示,來到東區找到對應的位置。
正如花火最初和他們說的那樣,這是很好的席位,能将巨大的幕布和整個露天放映廳一覽無餘。
而維克和令季也不客氣,他們剛坐好就開始細緻地觀察整個露天放映廳。
不一會,他們有了發現。
“維克,砂金出現了。”令季最先看見金發的砂金有些虛弱地從後台走出。
維克馬上跟着看去。
在他低頭的那刻,砂金也感知到落到他身上的視線,他擡起頭。
三人隔空對視。
下一秒,砂金的聲音在僅有他們的露天放映大廳響起。
“朋友,請記住你們是觀衆。”
令季和維克這下不好多說多問了,畢竟是他們先說自己不會輕易出手。
看他們沒有動靜,砂金貌似放下心。
在維克和令季的注視下,他克制住星期日施加在他精神上的同諧力量,催動那枚被他分割後藏在廉價珠寶裡帶進來的存護基石。
“這是屬于令使的力量?”令季盯着以砂金為中心逸散開的金色光芒,發出驚歎聲。
“嗯,鑽石是存護的令使,他會和被他選中的手下分享力量。”
“那些獲得力量的人,被稱為石心十人。”
維克冷靜地解釋,同時他僅僅望着砂金,得出一個準确而殘酷的判斷,“他受到其他力量的影響,維持不了太久當前的狀态。”
“狀态?”作為新手令使的令季重複讓他陌生的詞。
“改變自身的形态。”
維克的話音剛落,不同尋常的華服代替了砂金原本的行頭。
存護的力量頃刻間壓過同諧的力量,砂金舒展筋骨,身體向上浮去。
看着砂金飛到高處,令季突然想,難道他也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時再去想維克那毫不意外的口吻,令季不免想知道維克會不會變身,變完以後又是什麼形态。
可是當前根本不容他去細想其他的問題。
另外幾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露天放映廳的入口處。
穹等人趕過來了。
唰的一下,被砂金操作的屏幕出現了畫面,那是象征着砂金的骰子。
“真是姗姗來遲啊,星穹列車的各位——”
随着音響将砂金的聲音送向所有人耳中,表演正式拉開序幕。
令季和維克坐在最佳觀看位置上,目不轉睛地看着露天放映廳内發生的一切。
他們十分守信的遵守與砂金的約定,不論是姬子詢問他們在哪裡,還是發覺砂金狀态的更加不穩定,都未去幹涉。
可以說他們完美地履行了‘觀衆’的責任。
砂金也沒讓令季和維克太無聊,他在同諧的幹擾下,仍盡力演出。
“——第三樁命案馬上就要發生了。”
“就在這裡,克勞克影視樂園。”
“一場真正盛大的死亡。”
令季和維克眉頭在砂金的死亡宣言中皺起。
雖然當前砂金如陣前點兵一樣,一個個數着包括穹在内,現場所有人的死亡,并聲稱他要引爆星核,粉碎匹諾康尼的夢境,在家族做出反應前率領星際和平公司的艦隊長驅直入。
但是令季和維克,以及在場所有人全部知道那是砂金在虛張聲勢。
倘若砂金真有引爆星核的方法,他也不用拖到現在。
砂金卻不在乎被看破,他說着準備好的台詞,一點點将衆人架上賭桌。
包括觀衆。
“朋友們,遊戲已經開始了。你們無法拒絕,沒有理由,也沒有餘地。”
壓迫感在砂金說完這句話後陡然加重,露天放映廳裡的光源被切斷,陷入一片漆黑。
穹等人紛紛拿出武器,好應對馬上到來的襲擊。
“骰子已經擲下,各位,準備好開牌了嗎?”
最先播放的是一段砂金提前的錄好的視頻。
音響裡播放着砂金對指向屏幕的炎槍的嘲諷,而在巨大屏幕上,錄像中的砂金大笑着做出投擲骰子的動作。
下一秒,現實裡,數不清的骰子自四面八方散落。
穹和三月七本能下頭看去滾落到腳邊。
音響裡繼續播放着砂金的台詞,那比起之前更加的放肆,也更加的危險。
“我來押注,我來博弈,我來赢取”
“我任命運撥轉輪盤,孤注一擲,遍曆死地而後生。”
穹感到不好,立刻再擡起頭,隻見轉變形态的砂金緩緩自高處落下。
屏幕上的骰子全部變為黑桃,這是撲克牌中最大的點數。
随後砂金那張被誇張面具覆蓋的臉在幕布上驟然出現,在他的手中浮現出一枚不停湧現出存護力量的青色石頭,那正是屬于他的基石,砂金石。
他握住砂金石,念出開幕表演的最後一句台詞。
“一切獻給——琥珀王!”
金色的光自砂金石中迸發,與砂金融為一體。
打戲開始了。
令季和維克坐在觀衆席上,靜靜觀看砂金與穹等人戰鬥。
“他要讓黃泉出手。”維克看了一會後低聲說道。
“但是黃泉小姐不想出手。”令季在旁邊補充,哪怕他不精通戰鬥也能看得出黃泉沒有盡全力戰鬥,她一直收斂着攻勢。
她不願意動用虛無的力量。
令季和維克快速達成新的共識。
他們能看出來,正在與衆人作戰的砂金自然也能,在竭力攻擊黃泉仍不能引得她出手後,砂金決定最後放手一搏,他已壓抑不住同諧力量的影響。
再這樣下去,他必輸無疑。
然而他不能輸。
他沒有資格失敗。
他隻能壓上全部賭一把。
一直以來,沒得選的人是他。
真是諷刺,他隔着面具看了眼黃泉,又看了眼在觀衆席上遵守約定至今沒出出手幹預的維克和令季,三位令使,三枚籌碼,足夠了。
砂金笑了一聲。
“為了盡興,各位,我就押上全部的籌碼吧。”
避開所有的攻擊,砂金強裝無恙的浮動到高處,俯瞰着下方的所有人,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宣布,“隻有抛卻理性才是真正的博弈!”
天空頃刻間裂出縫隙,無數巨型籌碼從中落下,每一枚都足以造成嚴重破壞。
姬子和瓦.爾.特嘗試組織,奈何籌碼太多,他們根本無法應對。
這徒勞的一幕令砂金感到滿意,他盯着黃泉,相信黃泉一定會跟注。
沒有讓他失望,黃泉握住自開始戰鬥後,一直未能拔出的刀的刀柄,頃刻間,萬物的色彩褪去,所有的一切時間命運以及情感都在那把刀被抽出時失去意義。
這就是虛無。
仿若萬物的歸宿。
但總有在嘗試反抗,在黑白的世界裡,富含生機的青綠色光芒從觀衆席上逸開,化為無形的網裹在被虛無包圍的人的靈魂上。
象征豐饒的力量溫和綿長,用着‘生命’的力量抵抗住‘虛無’的入侵。
黃泉也感知到那份連綿不絕的豐饒之力。
她馬上就明白砂金留了後手。
可她沒收回刀,一滴紅色的眼淚自她的眼角劃下,構成了黑白中的另一抹色彩。
砂金賭赢了,她選擇了跟注。
虛無的力量斬向幕布前的砂金,在一片黑白中,衆人于生機之網内閉上雙眼。
作為編織網的人,令季感受到萬千的生命逝去時的痛苦。
如果萬物生來是為迎接死亡,如果萬物的生來便是為歸向虛無,萬物本身的存在又有何種意義?
令季給不出這深奧問題的答案,他隻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清醒地抓住身邊的人。
比起死亡和虛無,更可怕的是孤獨。
不巧的是他孤獨得太久,久到都要忘記這件事。
如今在虛無的感召與死亡的威脅下,令季又想起來了,可他并不想預想中的那樣害怕,反倒是更加冷靜。
他握住維克的手。
維克沒有遲疑地回握住令季,并進一步擁抱他。
在無望的世界中,象征幸福的情緒燃起。
幸福正是歡愉最基本的形态,是經過再多解讀和扭曲也無法動搖的原始精神。
此刻幸福沖散了孤獨。
在物質得以延續生機與精神上的歡欣和幸福碰撞中,維克遵循心中的想法,在一片虛無中低下頭親吻向令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