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妙言氣的臉綠了。
她盯着哥哥、又瞪着謝韶,最後楚楚動人的将最為柔美可憐的一幕展示給嫣閱。
然,謝韶并不打算就在這兒給謝妙言裝上什麼罪名;畢竟這事兒太小,怎麼興風作浪呢?她對着嫣閱恭敬欠身行禮。
“王爺,今日實在是唐突了,姐姐向來柔和,漪荷也是純善,倒是我,不該擅自讓春兒到此處,多有得罪了,姐姐。”
嫣閱微微怔住;他本以為謝韶會抓住這個機會,哭着讓自己帶她離開或者狠狠教訓那個丫鬟,可是她臉上風輕雲淡。
什麼表情都不曾露出,他克制眉宇間的心痛感。
讓自己的目光不再那麼灼灼欺人。
謝韶這話前半句說的頭頭是道。
後半句,則是謝韶漫步到謝妙言身前,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的。
謝韶從來不認為謝妙言是個隐忍的,如今,她肯定更加怨恨自己,更将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盤算着日頭,也是不早了,謝巧令眉頭緊皺,縱然知道謝韶後半句的意思,可除了幹巴巴的看着,也沒辦法。
索性,直接招呼着小厮走人,與其争辯,不如賣個人情。
遂,将自己的小厮差遣,帶着幾個丫頭就去打掃了謝韶院子中的池子。
轉身剛要走,嫣閱便開口了,“連接整個謝府,偏偏在最末端住着,謝家公子,這不對吧?”
“三小姐可是府中正出的小姐,怎麼規格比仆人還差?”
“這裡的院子也有溪池,可居然在三小姐的上頭,真是…”
嫣閱笑着,衣裳一甩,直面對上謝巧令,“還是本王親自去找謝大人,讓他來做安排吧,至于公子你,不如好好想想,該怎麼應對後日,皇姐的出行。”
聽得雲裡霧裡,謝韶心裡默默感歎:原來前世這幾日是女帝趁着朝節于帝京遊曆之事啊!可這麼重要的事兒竟然能落到有些絲毫不起眼的謝家身上。
果然還是有玄妙的。
謝韶專心思索,孰不想無意間竟同那位王爺嫣閱對上了視線。
他星眸閃爍卻暗淡無光,明明是好看的眉眼卻暗藏駭人的殺伐之氣;于臣子府中,毫不掩蓋?
謝韶覺得這個人危險;前世有些關系,但能吃口飯便是不錯的。
隻見嫣閱從她身邊走過,問道,“帝京中有先生開的學堂,據說是官家小姐公子都可入,既然謝兄的兩位妹妹空受落寞府邸無事可做,不去前去。”
話鋒一轉來了生機;謝妙言幾乎是從地上飛起來,瞬間便站到了嫣閱身側,一雙桃花眸子幾乎要流出水來,深情且爛漫,少女之色不藏匿半分。
在謝韶眼中,這位姐姐長得真的美極了;若說是她見識短淺,隻見過唯她一人的官家女兒,那便是言語不對。
美人之色,是不能被消磨的。
但就是這樣的姑娘,心思卻歹毒。
又可見,知人知面不知心。
謝韶聽到他說的“兩位妹妹”,可她不感興趣;若是離開了謝府,那怎麼搜羅證據來複仇呢?
小心翼翼行禮完畢,打算帶着春兒離開。
嫣閱看出來她心思,默握緊了拳頭;他不停摩挲着手指,彷佛剛才她的體溫還停留在掌心中,長久的未曾消散。
他從前不信什麼才子佳人一見鐘情;可他不是佳人,她也不是才子,所以他覺得他們是天作之合。
或許是承蒙侯爺面子。
謝韶院子中被弄髒的水池竟然不出一個時辰就打理的幹淨;隻不過,池子中的荷花蓮葉什麼的也被清掃一空。
但…這裡面的水肯定是不能用了。
謝韶盤算着從哪裡搞來幾個木盆木桶…至于水缸…
她拍着腦袋,暗中暗惱自己居然還這麼窩囊,明明都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了,還不能去存放東西的院子裡找幾個人送來嗎?
為了防止在遇到什麼刻薄之人為難,謝韶大手一揮,讓春兒在院子中燒火做飯,而後自己則大搖大擺地跨出了院子。
夕陽餘輝斑駁在樹影之間,她太喜歡這種感覺了。
或許是重生一次,或許這就是失而複得,除了這是在謝家,一切都很好。
自己的事兒足夠微末,如何脫身,如何将謝家這些走狗奸佞鏟除才是要緊的。
謝巧令的院子素日裡關的嚴實;而謝妙言的院子雖然四敞大開的但人來人往的為多,這都是難辦的。
謝韶走着走着,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小小的哭聲,她順着哭聲尋去,穿過彎繞的小竹林子,再走了段石闆路,才在花草叢中見到個俊俏的身影。
這女孩子頭發亂糟糟的,像是從哪裡爬出來,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沒一塊完整的,她抱着腦袋,手中握着黑乎乎的東西。
等再近些,謝韶頭上驚出冷汗。
那黑色的是把小油刀,這孩子是要…
想着,女孩兒猛地舉起手中的刀,對着自己的脖子預備狠狠落下。
謝韶眼疾手快,迅速邁着大步子竄到這女孩兒身前,将她手中的東西打落在地。
“你幹什麼!”女孩兒大吼着。
“你在幹什麼?”謝韶皺眉,那刀鋒利,竟然險些将自己劃傷;不過好在她手腳麻利,将東西踢飛老遠。
“你管我幹什麼!難道我連這點自由都沒有嗎!你是誰院子裡的!怎麼敢管我的事兒!我告訴你,我可不怕你!”女孩兒掙紮着,想去草叢中摸那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