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才來,茶壺裡的水,怕是都冷了吧?”謝妙言扇子捂着口鼻,嗤嗤笑着。
她望着門外守候的漪荷等人,簡直不要高興的跳出來。
這下子,謝韶總該是無所抵抗了吧?
她眼睛落在周勾身上,聽聞這位大人俊美戰功赫赫且仰慕者無數,如今,也是哥哥找來的好人家了。
謝妙言時不時的向謝巧令投去目光。
可謝巧令心裡慌亂的很,謝韶沒有被迷暈,他們之間肯定也沒有留下任何的把柄;自己苦心經營的怕是要敗露。
攀高枝不成,這下子八成要遇見了危險。
沒想,謝文老爺的話還卡在嘴邊,周勾一指謝韶,“這姑娘不錯,不如,給我做個侍奉近身的妾室如何?”
話音未落,謝文連同孫氏都大驚失色,而後,謝巧令稍稍送了口氣。
他不顧父親母親,對着周勾答應稱好。
謝韶看着周勾的神色,他笑得詭異、笑得陰鸷可怕;謝韶上輩子沒少吃他的苦頭,怎麼,今生還要再來一次啊?
那可真的是不行。
不過…
她明眸婉轉,接下,“大人恩情謝韶實在是不敢承愛,不過大人既然有心了,那謝韶也是不好推脫的,不如讓謝韶再學些時日的規矩,前去侍奉大人也好。”
謝韶嘴巴上利落,實則算計着後續謝妙言的事兒。
如若上輩子大緻上沒變,那謝妙言一定會搶走周勾,所以,這個産生的契機當然是要的;跟着周勾走會被當作豬犬的虐待,那留在謝家,也不失為個好辦法,畢竟,謝妙言一定會想法設法,來引起周勾的注意。
“周大人…小女謝韶年歲不足…”孫氏穿金帶銀,腦袋上頂着的金玉钗子幾乎都要趕得上碗口兒大,全然是小人得志的暴富心态。
對此,謝文和謝巧令雖然為官,但位置和俸祿卻是不高的,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這裡面是藏了些什麼緣由。
周勾,當然會明白。
謝韶眼睛向下,故意将自己相似娘親的眉梢露在外面;前世,周勾可是最喜歡她的眼睛;她雖衣衫破舊,可落落大方,又經了方才事兒,眼尾處紅潤潤的樣子,猶為讓人憐愛心疼。
說罷,周勾同謝文和謝巧令說着什麼客套話,而後示意她退下。
畢竟,過幾日的學堂之中,周勾還是會追着過去的。
天色落幕漸晚,謝韶不多做停留,周勾見她瘦弱、又穿的素淨,竟然直接安排了幾箱衣裳和貴物差人贈與了她。
謝妙言當然也有,隻不過…沒有她的好罷了。
肉眼可見,謝妙言的臉青紫紅白變化多端。
她咬牙切齒,對着漪荷的眼色使了又使,當真是氣急敗壞。
謝韶不想多猶豫,以前還是要顧及自己的春兒,現在,春兒被害了。
那自己爛命一條,重獲一世,就算是死掉,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才對!
她推出謝巧令的院子,還沒走兩步,又聽到謝妙言罵罵咧咧的叫喊聲傳了出來。
謝韶停住腳步,有些好奇,索性等謝妙言跟了上來。
“哎呀,不愧是得了周大人愛護的,如今也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謝妙言揮手,她身後的丫鬟婆子想要将謝韶圍在中間。
謝韶當然不會再有所忌憚,她直接邁開步子、一把推開漪荷,指着謝妙言的鼻子笑道,“姐姐為人寬厚定然不會羨慕嫉妒的多,若是姐姐今日把這些東西搶了,你猜周大人會怎麼看待姐姐呢?”
“呵,怎麼,真看不出來啊,謝韶啊謝韶,長着一張漂亮的臉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先前有王爺庇護,現在又來了個周大人,怎麼?”
“難道我哥哥找來的貴客,都要圍着你轉不成?”謝妙言突然大了嗓門,反手就要來打謝韶。
謝韶撩起額前碎發,淡然閃過謝妙言的巴掌,“姐姐不會是生氣了吧?”
“姐姐當然是天資聰穎、貌美如花的,隻可惜沒人來欣賞姐姐~”
“對了,姐姐這樣空閑,是嬷嬷讓姐姐寫的都寫好了嗎?”
謝韶嘻嘻的笑着,試圖将謝妙言的怒氣再激發一些,畢竟,她無非就是那幾招哭鬧和對着爹娘上吊的招兒,實在是很低級。
遠處,樹葉斑駁,謝巧令站在院子的閣樓上,看着謝妙言又在發瘋樣的為難謝韶,忍不住憋着嘴巴往魚缸子中吐了口唾沫。
整天叽叽喳喳的,全家人上下都要來給她打點後路,生怕是帝京誰家不知道,謝家的嫡女整日對着一個小小庶女發潑。
出乎意料的,周勾沒找他麻煩;謝巧令捏了把汗,看來這個庶妹果然是招惹人愛護的底子,他掐算着手指,對身邊的小厮問道。
“陛下那邊,可是有什麼消息?據說陛下身子抱恙,王爺去了許久,也不得空?”
“是,謝大人,不過謝大人竟然真的下得了手,小人也是佩服。”小厮嘴邊上翹起兩隻小胡子,一副老鼠奸詐的詭計模樣。
“不過,據說李家的小姐、宇家的、都會在哪兒,也不知道,咱們能攀上多少。”
“李家為先貴妃平後之位,宇家則是先帝的得力幹将,無論哪家,都是好的。最怕的,就是妹妹不争氣。”謝巧令說着,随手丢給小厮藥包。
“如果實在是惹事兒,就處理掉吧。”
“那老爺和夫人…”
“不必,我也是為了謝家。我們世代名門,如今隻剩下我苦苦支撐的懦弱,再不做些手段,就…”謝巧令話鋒又轉,“據說南省的镖局最近出了個亂子?”
“去打探打探。”
小厮說着,領了東西就消失在屋檐下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