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炸,但毛毛躁躁地鼓起來了。
我眨眨眼:“為什麼?”
“比起「好吧」,更來氣的是不僅本人無自覺還要問為什麼。”
我于是老老實實噤聲。
他咬牙切齒:“又沒不讓你說話!”
“嗯……”我抿抿嘴,此刻不适合回嘴,隻好眼巴巴地看着他,再次晃了晃爆米花筒,“那再吃點?”
他這才反應過來,吐槽道:“……為什麼還沒開場就已經開始吃了?”
“因為……”我給自己塞了一口,小聲說,“看電影的時候如果旁邊有人咔嚓咔嚓地嚼東西的話……會很煩吧?”
“開場前就吃完了,那看電影買爆米花的意義是什麼?”
“……看電影的儀式感?”
「你認真的嗎?」——吐槽的話都被寫進了他的眼裡。
我立馬改口:“都是資本主義的消費陷阱!”
最後光來撇撇嘴,雖然無語地嘟囔着這簡直本末倒置,但還是和我一起兩個人一人一嘴在開場前把爆米花吃掉了大半。
他說都感覺吃到懷疑自己變倉鼠了,但他沒有證據。
電影很快開場,前半部分的基調是青澀朦胧的酸甜,随着時間推進,感情質變,果實成熟,散發出可以收獲的豐香,男女主角終于從雙向暗戀走向了奔赴。
如果時間能在此刻停住就好了。
但時間剛剛過半,中場效應過後,他們注定從圓滿的幸福走向令人唏噓的分崩離析,用圓滿被打破後的碎片支撐起電影後半場的骨架。
觀影中途我感覺光來總是頻頻側頭打量我,尤其是電影放映到那段被稱為糖中帶着玻璃渣的名場面的時候,周圍好多人都繃不住了開始吸鼻子,我就在那時候如有預料般轉頭,捉住了他偷偷摸摸瞥來的視線。
怎麼了。我做了個口型問他。
他神色複雜地往我臉上掃一眼,撇撇嘴,把頭轉了回去,沒有理我。
觀影結束後我們順着散場通道往外走,人群裡擤鼻涕的聲音若隐若現,我偷偷看了一眼開場前放下豪言壯語說要長長見識的鄰座,她此刻面無表情,一副被摧殘到麻木了的樣子。
光來在出去後和我聊起這部電影,他别扭着臉暗戳戳地問我的感受,我說還好,他狐疑地盯着我,一臉不信。
“真的還好。”我想了想,“我可能更受不了在美好中一步步脫軌的悲劇吧。”
“我還以為……”他撇撇嘴,“算了。”
我想到了什麼,湊過去小聲問他:“光來你是準備紙巾了嗎?”
他視線飄忽不定,強撐着否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星海光來嘴硬的樣子真的很明顯,先是一頓,接着僵硬地眨下眼睛,眼皮一斂一掀,裝作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語氣裡卻滿是漏風的心虛。
宛如一隻紙糊的小鳥。
我點點頭,沒有戳破他。
“……你笑什麼。”他猛地把臉轉回來,不太高興地皺眉盯住我。
我擡眼對上他的目光,沒有說話,但眼睛沒忍住還是彎了彎。
他佯裝兇巴巴地膨開羽毛,但這一招已經吓不到我了。
于是星海光來努努鼻子,山根處的皮膚皺出兩道憋屈的褶痕,和皺縮的眉頭攢成一團,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地撇開臉。
過了一秒,黃海松茶色的眼珠子悄咪咪地在眼眶裡轉回來。
“……不許笑。”他瞪着我,悶聲悶氣地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