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謝渡和他已經兩千年沒見了……
忽然,一陣清風吹來,像是揉了揉他發尖似的,輕輕飄過。
沈清淮回神,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真是糟糕呢,他怎麼總是不合時宜地想起謝渡的好呢?
明明這個師尊,一點都不靠譜。
對他,也一點都不好。
還永遠地抛下他了,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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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雲志剛走出含清峰,就被一個小弟子請到了淩霄峰。
他抱着劍神情恍惚,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看向池鶴明的眸光癡楞:“怎麼了,五師弟?”
池鶴明卻興緻勃勃,似乎有什麼大事準備和他商量,宋雲志對同門都很友好,一邊揉了揉劍柄安撫瑤瑤,一邊強打精神準備回答池鶴明。
池鶴明請他坐下,要給他倒茶,奈何宋雲志現在看到茶就有點怵得慌,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師弟,我不喝茶。”
“這樣啊,”池鶴明稍顯遺憾,畢竟這種大事商讨的時候不喝點茶,顯得很不高端,不過不礙事,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不影響真正的大事。
池鶴明在宋雲志對面坐下,眉眼激動,開腔就是:“師兄,你想不想當這天下第一千古流名仙門之主?”
宋雲志:“……?”
他更加迷茫了,眨眨眼,虛心求教:“師弟,這個天下第一千古流名仙門之主是什麼?”
“……”
池鶴明覺得,這件事,可能還需從長計議。
他隻好僵硬着,去掉了那一堆有的沒的的修飾語,大膽問宋雲志想不想接華玄之的班,成為仙門之主。
所謂仙門,實際上就是謝渡當年打服了的所有門派集合。
謝渡出生的時候,世道遠沒有現在這麼安定,那時候人妖魔三族的地盤還沒有界定好,妖族和魔族仗着身體優勢,沒少欺淩人族。
人族中的修仙者更是寸步難行,因為上古時的秘籍基本上都在洪荒劫時被毀了,他們連修為境界都不知道該怎麼劃分。
更别提什麼符箓、煉丹、靈器之類的東西,基本上提着把劍就開始盲目修煉。
但隻要有修仙者就是好的,有修仙者就能和魔族妖族抗衡一二。
這時候,山野之間,有一個少年橫空出世,他唇角含笑,意氣風發,提着一把平平無奇的劍,遇魔殺魔,遇妖降妖。
他過一次天劫,便量定一次修為。
可以說,若沒有謝渡,現在衆人還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練氣什麼是築基,而至今,也沒有人能超過謝渡飛升前的修為。
謝渡不僅練劍,還會煉丹、畫符、點陣、觀星、修佛乃至合歡……無所不曉,無所不通。
他劃出人魔妖三族的居住之地,留下一摞一摞自己寫下的秘籍,人們如獲至寶,從此,人魔妖之上,多了一個修真的仙界。
仙門林立,他又憑一己之力聯絡百家,集成仙門。
仙門之主,當之無愧。
謝渡飛升之前,将仙門之主的位置留給了大徒弟華玄之,但是華玄之近來修為終于有了松動痕迹,似乎是要進入謝渡飛升前的最後一個境界——大乘期。
然而時隔千年,依舊隻有謝渡一人進入過大乘期。
這次破境,無人知道華玄之能否活着,包括他自己……
他隻能,交代好所有事,一如謝渡當年。
仙門之主的位置,也在這其中。
隻是現在,這個位置的人選,還是撲朔迷離的未知,沒有人知道華玄之到底是怎麼想的。
宋雲志終于明白了池鶴明的意思,他搖搖頭:“對不起,師弟我恐怕不行。”
池鶴明一下急了:“為什麼啊,師兄,論修為,你隻比大師兄差,論威望,你是師尊之後第一劍尊,論心性,你心若稚子,澄澈幹淨,仙門之主當之無二啊!”
宋雲志卻不這麼認為:“師弟,修為并非隻看境界,若是實際對戰,我打不過小師弟,甚至比不過師姐。至于心性,師尊曾說,仙門之主并非心好就能當的,仙門百家,衆事紛擾,豈是稚子能夠處理的?”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劍尊也不是我想要他們叫的,我隻會練劍,僅此而已。”
池鶴明還想再說,宋雲志卻已經态度堅決地起身要離開,他說:
“師弟,我總覺得,你很奇怪,你好像在聽師尊的話,又好像什麼都沒聽。”
此言一出,池鶴明頓時面如土色,他坐在空蕩蕩的桌前,心情複雜。
仿佛被戳破了某種心事。
他忽然有些迷茫,自己這樣,究竟是想為了師尊一手建立起的仙門好,還是隻是為了刁難小師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