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不惑後腦一僵，像被人打了一悶棍，立刻反駁，“不行，我有恩必報，而且聘書已下，沒有反悔的餘地。”

“有反悔的餘地啊，退親不就行了，結婚了還能和離呢，不行你就把責任推我頭上，這樣你的心上人就不會介意你定過親了。”

江瑞語氣理所應當，反正決定假成親後，他就沒想要什麼好名聲了。

還真是體貼，嶽不惑深吸一口夜間寒涼的空氣，熄滅胸間燥意。

“不必退親，我沒打算向他傾訴愛意。”

江瑞‘嗯’了一聲，音調上揚，目光凝視嶽不惑，透着不解，“為什麼？你不想和他成親，長長久久在一起嗎？”

他覺得嶽不惑不是輕言放棄的人，就算對方不喜歡他，他也會不擇手段達成目的，哪怕連性命都豁出去。

江瑞自覺隻有這樣鋒芒畢露、恣意不羁的做派才與他相配。

嶽不惑神情晦澀，話語帶着些許自嘲，“想，做夢都想，可他眼裡從來沒有我，我的情意對他而言或許是一種負擔。”

他眸光幽暗而平靜，對着江瑞一字一句、口吻認真地道：“我要他自在，願為他掃平一切阻礙，即便那個阻礙是我。”

......

江瑞陷入長久的沉默中，似是被他對另外一個人的深沉愛意所震撼。

表露心底的情緒後，嶽不惑神經不再緊繃，輕松道：“所以你沒有耽誤我，更不必覺得愧疚，我們之間的婚事照常進行，好嗎？”

江瑞看着他，像是在确認他話裡的真假，最終沉默着點了點頭。

嶽不惑定下心來，“外面黑，我們回去吧。”

回到溫暖明亮的屋子，江瑞後知後覺感到冷，抱住手臂。

見狀，嶽不惑拿來厚衣服給他披上。

“劉嬷嬷呢？”江瑞問。

“城内有夜市，賣得東西更多，她去采買了。”嶽不惑關上門窗，坐在凳子上，“餓了吧，我讓吉安叫香滿居把席面送過來，免得出去。”

瑞瑞體弱，折騰一通後，應當沒有精力再出去吃了。

半個時辰後，饑腸辘辘的江瑞吃到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一頓外賣——牛肉湯鍋。

牛骨熬煮出乳白濃湯，混着牛肉的肉香，鮮香醇厚，滋味實在美妙。

蘸料調得還特别好，應該是用了他沒吃過的調料，做到麻、辣、辛香的同時還能不奪味，更加突顯了牛肉本身的滋味。

他一邊吃一邊擔心痘痘會冒出來，下箸的速度卻并沒有降低。

這是穿過來後，吃得最暢快的一頓。

吃完，嶽不惑提着燈籠帶他在庭院裡消食，客棧的院子不大，他們隻能轉圈走。

江瑞覺得他們像兩隻螢火蟲，在漆黑、狹窄的花草從中鑽來鑽去。

劉嬷嬷滿載而歸，吆喝着李貴等人将幾個箱籠擡進院中。

她回來嶽不惑才告辭，臨走前對江瑞道：“浮生坊有很好的烤鹿肉和歌舞，明日我來接你。”

一句話勾得江瑞期待滿滿，城裡的生活果然熱鬧。

洗漱後，他躺在床上，手無意識把玩香囊裡的小瓷瓶。

他不是小三，假成親的事也沒發生變故，還吃到了美味的牛肉，照理說不該有什麼煩惱。

然而，他很難得地失眠了，腦子控制不住地想嶽不惑口中的心上人。

究竟是誰呢？

本來以他們的關系，問一嘴也沒事，可嶽不惑愛得那麼隐忍痛苦，搞得他不好意思問。

會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如此懷疑後，江瑞腦子更加清醒，好在他認識的人不多，很快就排除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