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鹿早已落入狼群圍剿的陷阱之中,當最後一隻幼鹿即将落入狼口之際,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尖銳的獠牙狠狠嵌入灰狼脖頸動脈,虎爪落地的瞬間,真氣自掌下擴散,霎時周遭百獸感知到威壓紛紛倒下。
原穗禾快速反應過來抱住樹幹,震蕩過後滿頭枯枝殘葉,雙眸圓瞪,隻見白虎彩尾為鞭抽打地面,威壓激蕩數百裡,群獸紛紛奔逃。白虎緩緩端坐,松開獵物,金色獸眸與遠處樹上的原穗禾對視。
原穗禾将身子往樹後縮了縮,這白虎比藥王谷裡的野獸強太多了!不過眨眼間那隻白虎就消失在視野外。
不出一瞬,一紅衣美人倚着另一側樹幹,拿紅色的帕子擦擦嘴,漫不經心地開口:“哎呀,哎呀,真是罪過,居然當着孩子的面殺生。”
原穗禾一驚摔下樹——那白虎就是鄒梵虞!
鹿韭頭也不擡道:“你的獸性越來越大了,這不利于你修行。”
鄒梵虞嬌媚地哼笑一聲,答:“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意思是你要棄佛修道了?”
鄒梵虞隻笑笑,轉而揪揪原穗禾臉頰的肉,“小丫頭,多久沒吃肉了,要不要吃肉?”
“要。”原穗禾不客氣地應下。
拒絕了原穗禾幫忙的請求,鄒梵虞熟練地生火烤肉,被無視了的鹿韭也不氣隻一味地閉目養神。
捧着臉看着火星閃爍,無事可做原穗禾默默轉頭在藥簍中翻找書本。出發前夜,原穗禾決定先試着做一下系統的每旬任務,其中一項便是通背《詩三百》。
恰巧鹿韭給的背簍裡四書五經俱全,得來全不費功夫。況且近日她才發覺自己原本奇差的記性有了好轉,原本一本書日夜誦讀加抄寫要耗大半載才能勉強記得,但補回一魂後卻能過目不忘,原穗禾學起來更起勁了。
為了不被懷疑,看了會兒《詩經》原穗禾便裝模作樣地換了本醫書來溫習。
“咦——”
鹿韭與鄒梵虞同時看過去:“怎麼?”
原穗禾從書縫中拿起一小顆玄色丹藥,一臉驚奇:“哪來(的)丹藥?”鹿韭制藥極少煉丹,即便煉制也不可能夾雜在書縫中,她害怕得地朝着師父直搖手,就怕被師父誤解是自己偷的。
“喲~想不到你還有這天賦?”先開口的是鄒梵虞,看着她的眼飽含深意。
鹿韭翹腳笑道:“那可是好東西吃了吧。”
鄒梵虞瞪大眼睛轉頭看着鹿韭,心道:你這師父這般坑人?
原穗禾瞥見鄒梵虞的小眼神,畢恭畢敬地将丹藥雙手奉上:“好東西,給師父。”随後就被鹿韭狠狠一瞪。
鄒梵虞“噗”地一聲笑出來,“人說父慈子孝,你們師慈徒孝我第一天見哈哈哈哈哈。”
而後對原穗禾說,“吃吧,那對你師父沒用,說不定真是什麼好東西呢。”
原穗禾左看看右看看,沒辦法,隻能在二人的注視下硬着頭皮一口悶。不吃也會被師父硬塞,還不如自己來。
不一會兒鄒梵虞烤好肉遞過去,卻見對面的原穗禾已是雙眸發白、唇色深紫、身體僵直,肌膚之下波濤起伏,皮肉、經脈透出玄色,細看是密密麻麻的蟲蠱在吞噬骨血。
鄒梵虞輕輕一推原穗禾便以坐姿倒在地上,她拿起原穗禾身上的書,一看書名——《毒蠱千方》,忍不住朝鹿韭喊:“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鹿韭隻哼笑一聲道:“看來這孩子運氣不大好啊。”
“怕什麼?我在,難不成還會死?”鹿韭說完跳下樹來,不慌不忙地挪到原穗禾面前,食指輕點原穗禾眉心。
強勁的内氣順奇經八脈彙流原穗禾全身,将原穗禾體内不斷為丹田彙聚的毒蟲攔截,隻見毒蟲随着慢慢經脈滲出皮肉之外,密密麻麻将原穗禾整個人包裹住,黑的、白的、青的、各色毒蟲附在體表蠕動。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鄒梵虞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鹿韭面不改色,翻手之間無數氣團将毒蟲一一包裹,而後彙集空中裹成碩大的圓球。
鹿韭隻伸出一指輕輕地支起圓球,強勁的元氣順着指尖緩緩流入球内,青色的火焰驟然燒起,毒蟲在氣團的包裹下閃着微光,圓球不斷縮減直至鵝蛋大小,落到鹿韭掌心形成一隻色彩斑斓的長蟲。
“能夠有推墨成蟲的天賦,她就是原川斷無疑。”鹿韭笃定。
此時,原本失了神志的原穗禾也清醒過來,一無所知但面色紅潤,原穗禾小心翼翼的試探:“師父,我怎麼了?”
鹿韭隻認真觀察手中的蟲子,語氣略帶敷衍:“你看看那書少了哪些字?”
原穗禾一頁一頁翻到尾,愈發心驚,她攤開書頁将上方的空白指給鹿韭看:“全部毒藥、蠱蟲(的名稱)都沒了!”
鄒梵虞将有些涼了的烤肉加熱了一下遞給原穗禾,原穗禾一臉懵地接過,排了毒隻感覺餓得神智不清,便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
看原穗禾接過後,鄒梵虞給了解釋:“儒家有一物名書蟲,喜推墨成丹,那丹藥性不一,皆看被推走的墨迹為何,若是好的字那服下後可精進修為,若是像你方才都是毒藥名那便會彙集千毒。”
看着原穗禾狼吞虎咽啃完肉,鄒梵虞湊近面色肅穆:“記住,這丹毒非聖者不可解。而你這種彙集千毒的丹藥怕是隻有你師父可以解了,我剛剛發現時你已經死的差不多,馬上就要煉成蠱人了。”
原穗禾呆住,最後一口魚肉含在嘴裡都忘了咬下意識咽進喉嚨,轉頭看向鹿韭,這才後怕剛剛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
而一早就知曉這丹絕不可能是什麼好東西的鹿韭隻認真把玩着手裡的毒蟲,那眼神比看原穗禾的時候慈愛多了。
鹿韭愛撫着手中的毒蟲,笑了笑将其遞到原穗禾面前。原穗禾這才看清那蟲,肥嘟嘟的身體生有百足,每一足都如針尖鋒利,難怪鹿韭是運着真氣托住它的。長蟲身披硬甲蟲甲上花紋斑斓,周身同樣閃着瑰麗的缤紛色彩,透着邪惡又腐朽的美。
嗯,一看就很毒……
鹿韭俯視原穗禾:“這蟲是我集你體内千毒而成,它的身上每一足,每一色都是不同的毒,倘若你能馴服它,最少也能百毒不侵了。”
原穗禾傻愣愣仰視鹿韭,在鹿韭漸漸變暗的面色中突然悟了,忙從背簍裡找出日常裝毒藥的木盒打開,鹿韭将蟲子放入盒中。
鹿韭轉身撇撇嘴,好歹不傻,沒直接用手拿。
原穗禾怯生生地舉手發問:“師父,怎麼馴服?”
“自己看着辦。”
“哦——”
鄒梵虞站起身抖抖羅裙上不存在的灰塵,看着暗沉的天色說:“該出發了,你們要去何處?”
鹿韭:“不鹹山。”
“那這丫頭呢?”
“打暈了捆着吧。”
下一瞬,原穗禾就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