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煦拎着夜宵進來的時候，蒸騰的水汽裹着玫瑰浴鹽的香從浴室裡漫出來。

夏漾正舒服地泡在浴缸裡昏昏欲睡，手邊放着半杯紅酒。

濕發挽成發髻盤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有一小簇不聽話的，鑽出來貼在額前。

林煦走近，一隻手扶着浴缸邊，另一隻手伸進水裡：“水涼了，出來吃點東西。”

夏漾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睜開眼，仰頭看他，眼尾泛着酒後的潮紅，說：“記性不錯，還記得進戶密碼。”說完坐直身體，伸手去夠酒杯。

“崔甯甯他們呢？”林煦喉結滾動，目光掠過她剛從水裡挪出來的肩線。

“回青市了，”夏漾将酒杯湊到他唇邊搖曳，“嘗嘗？”

林煦搖頭：“我酒量不好，算了。”

夏漾沒打算放過他，仰頭飲盡杯裡的酒，臂彎纏上他脖頸時帶起大片水聲，溫熱的唇瓣湊過去，将酒一滴不剩的送進他唇裡。

“味道怎麼樣？”她壞笑。

林煦艱難地吞咽，一股火熱順着食管流進胃裡：“不怎麼樣。”他想起身，卻礙于夏漾整個人挂在身上。

“是嗎？”夏漾故意舔舔嘴唇，“我怎麼覺得，挺甜的。”

耳尖突然漫上血色，林煦撐着手臂用力起身，又是嘩啦一聲，将夏漾整個人帶出水面。

水波蕩漾，晃的人發昏，身上的水珠落到他的衛衣上，瞬間就濕了大片，變成一圈又一圈的水痕。

喉嚨裡燙得發緊，伸手扣住女人纖細的腰，瞬間啞了嗓子：“别鬧，都濕了。”

眼見他臉頰泛起的紅暈，夏漾輕笑：“濕了就脫掉，玩水的時候不能穿衣服。”

林煦咬牙，垂眸看她：“玩水還是玩火？”

手指絞住他脖頸後的長發，打着圈，浴缸裡的水還在晃蕩，鼻息落到耳畔，她輕聲說：“要不要試試，在水裡......”

灼熱的氣息壓過來，腳底濕滑，夏漾借不上力，隻能曲起一條腿抵在浴缸邊沿。膝蓋硌的發疼，卻偏要勾得他整個人都壓過來。

身體一輕，她被男人從水裡撈出來，抵在牆上。

“夏漾......”男人的氣音散在衣料摩挲的聲響裡，在她想回頭時忽然被咬住後頸。

花灑被撞開，先是冷水砸在背上，激得她一抖，而後是溫熱的水流，順着後背滑進兩人貼合的縫隙，積成溫熱的水窪。

往前一寸是冰得發疼的瓷磚，向後一寸是熱得發燙的林煦，她陷進冰與火裡，不知是進還是退，破碎得呻吟伴着水流，在浴室裡碰撞出旖旎的回響。

花灑落下的水越發滾燙，霧氣氤氲間，夏漾從嗓子眼裡擠出一聲：“燙。”

月光從窗外漫進來，在皮膚鍍上銀邊。

床頭抵着牆發出有節奏的悶響，混着被褥的窸窣聲。

夏漾抓着床單的手指蜷成拳，終于忍不住仰頭，潮水漫過理智的岸堤，眼前炸開金色的光點，喉間溢出的尖叫被他用舌頭卷住，渡回自己嘴裡。恍惚間，聽見林煦在耳邊啞着嗓子問：“夏漾，服嗎？”

她費力地睜開眼，看見他渾身濕透，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眼底冒着火。

她用盡力氣，仰靠在他胸前，指甲順着後背劃下，犁出幾道紅痕，換來他全身一滞。

到嘴邊的話瞬間被這一滞破碎成音節：“不，不......”

林煦低笑，臉頰上的酒窩浮現，按着小腹将人壓回去，聽到她更顫抖的嗚咽。

夜風輕拍向窗棂，牆上的影子相互交纏，堆疊，夜很長，他們有的是時間，來論證誰輸誰赢。

窗外的梅花驟然開放，粉白色瞬間爬滿枝頭，在月影下閃着光。

林煦倚着床頭，修長的手指把玩着銀色打火機。火石擦過的瞬間，幽藍的火苗驟然竄起，又在下一秒湮滅在他的指縫間。

瞳孔在明滅不定的光暈裡泛起漣漪，仿佛将指尖的暖意揉進眼底。

夏漾睫毛輕顫，輕哼一聲睜開眼，聲音裡裹着慵懶，問：“怎麼不睡？”

“夏漾。”嗓音低沉。

“嗯。”她漫不經心地應着。

“夏漾。”帶着難以察覺的缱绻。

“嗯，什麼事？”夏漾擡頭看他，眼底有不耐。

林煦的嘴角上翹：“夏漾。”第三次喚出她的名字，兩個字像是有魔力般，在他心底越來越暖。

“到底怎麼了？”她尾音上揚。

“夏漾。”

“林煦，我們離婚吧。”

兩人幾乎是同時出聲，打火機停在半空。

打火機未擦出火苗，林煦以為自己聽錯了，僵在原地，半晌才轉頭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