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扯着老太婆的袖子道:“太奶,你死了這麼多年了,幹嘛出來吓人啊,快、随我躺回棺材裡去。”
老太婆是真被氣狠了,一般這個時候她應當是要走倒下裝暈的流程,但今日不同,今日她吃大虧了,說什麼都要罵回去以後再裝死,否則心裡的這口氣難以消散。
心裡堵了氣可是會短命的,她能活這麼大歲數全靠有氣就撒出來。
柳硯詞個子高挑、嗓門大、口條快又清晰,老太婆插了幾句嘴,聲音都被蓋下去了,她隻得插着腰踮着腳,對着柳言詞嘶吼。
天哪,老天爺啊,這老太太的牙齒脫得像大鲨魚似的。
柳硯詞和圍觀的群衆将今日的事大緻說了一遍,問道:“就問各位,這兩貨該不該打?”
陳讓将自己的臉擡起,在四周走了一圈,讓大夥看,那白皙可愛的臉蛋上印着那麼深的手印,叫誰看了不心疼。
菜市場的攤販早就知道這兩人是什麼貨色,應聲道:“不要臉,欺負小孩子。”
“就是,還把小孩子的課業本給撕了,太過分了。”
那大嬸随口攀咬道:“是你弟弟偷東西,我們才動手打他的,小小年紀不學好,不該被教育嗎?”
“偷了什麼?”
那大嬸指着攤上的水鹵菜道:“他偷吃。”
柳硯詞走到攤位前,指着上面的水鹵菜問道:“可是這些?敢問具體偷吃了什麼?又是怎麼偷吃的?”
那大嬸将陳讓偷吃了什麼,又是哪隻手抓的說得頭頭是道。
柳硯詞:“所以你們是看見我弟弟先偷吃東西在先,再将他推倒在地、然後甩了兩巴掌,再然後撕毀了他的課業和書本是嗎?”
那兩人異口同聲道:“沒做,但你别說得那般嚴重,我們隻是輕輕推了他。”
“哦,輕輕推啊。”柳硯詞抓起孩子的手給大夥看,“八十歲老太輕輕一推便讓孩子的手掌和膝蓋脫了一層皮,你身體夠好啊?”
那倆人啞口。
柳硯詞冷哼道:“我家弟弟向來品學兼優,人見人愛,家中更是從不缺他吃穿,他不會做這種事。”
大嬸叫嚣道:“你說你弟弟沒有,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嗎?”
柳硯詞回道:“昨日我弟弟看見你蹲在茅房裡吃屎,他知道了你這個秘密,你應當是恨急了他吧,所以今日便要攀誣于他。”
那大嬸指着柳硯詞罵道:“你這小蹄子莫要胡說。”
“我胡說?我弟弟都看到了。”
“他說他看到了就是看到了,小孩子慣會胡說八道的,他有證據嗎?”
柳硯詞眼色淩厲道:“那你有證據嗎?”
大嬸再次啞口。
柳硯詞将懷抱在胸間的雙手放下來:“你沒有自己不吃屎的證據對吧?但是我有我弟弟沒有偷吃東西的證據。”
她抓起老太太的手往水鹵菜裡插去,這便是方才那位大嬸說得偷吃時的動作,她說陳讓一雙手都在菜盆子裡,吃得滿嘴都是,并且還搞髒了老婆老婆子一盆的菜。
柳硯詞問陳讓:“被撕毀的課業和本子可全都在小布包裡?”
陳讓點了點頭:“一張都沒少,我全撿起來了。”
“行!那我們便去大理寺辯辯,若是我家弟弟偷吃了這老太婆的東西,他再去将這些碎紙撿起,上面定沾滿了水鹵菜的油漬,至少味道一時半會是散不掉的吧?”
柳硯詞狠狠甩掉那老太婆手道:“按照大幽國律攀誣他人者刑仗五十,你這一把骨頭了,可還受得住?”
老太婆一聽,兩眼一閉,正要倒下去,突然眼前一黑,柳硯詞先倒了下去。
老婆子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這回是倒下去顯得太刻意,不倒下去也不行。
就在她猶豫之際,裴雲徵沖進來鬼哭狼嚎道:“你這婆子,為何要推我娘子?”
那老太婆一時語塞:“我...我沒推她。”
裴雲徵囔道:“我剛剛坐在馬背上看到了,你就是推了她。”
他抱起倒在地上的柳硯詞,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我娘子向來柔弱,一日隻咽得下一頓飯,平日裡她都不下地,我每日都怕她躺在床上不起。”
那老婆子見裴雲徵穿得這邊華美,而柳硯詞則穿得素淨破爛,頓時氣笑了,她說道:“笑死了,你說她是你娘子?”
裴雲徵挂着兩行淚:“嗯!”
老婆子囔道:“公子,你莫要逗我,你一看就出身不凡,她...穿這破爛貨,怎會是你娘子?”
裴雲徵:“嗯,她就是我娘子。”
老婆子:“那你娘子暈倒一定跟我無關,定是你平日裡苛待了她。”
裴雲徵頓時喊天喊地喊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