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因為自己對聯邦設下的圈套嗎？但是他早就告訴過唐耀西，按照他的聰慧，必然已經猜出來自己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所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會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過了許久，伊卡睿斯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說出了那句唐耀西最不願意聽到的話：“是，我一定要成為帝國的皇帝。”

那一刻，唐耀西的眼睛裡最後的祈求消失不見，隻剩下心碎的悲傷。

如果計劃成功，伊卡睿斯成為帝國的皇帝，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等他收拾好帝國内部的勢力，就是集全國之力對付聯邦，如果失敗，那麼聯邦和伊卡睿斯就會一起死在這場“斬首行動“中。

在伊卡睿斯的計劃中，聯邦的覆滅，不過是早晚而已。

伊卡睿斯看着唐耀西的眼睛，他能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傷，就像一陣冷風，吹進了他的心裡，不知不覺間，他也覺得有些難過。

“是因為我對聯邦的事讓你為難了嗎？” 他的語氣裡難得帶着一絲愧疚。

“伊卡睿斯，我希望你知道。” 唐耀西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幾分哽咽，“或許在某個你不知道的時間裡，我們是最親密的夥伴。所以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希望你能幸福快樂。”

“為什麼說這種話？我成為皇帝難道不是所有人喜聞樂見的事嗎？” 伊卡睿斯滿心疑惑，他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野心和抱負，為什麼會讓唐耀西如此崩潰。

“我……” 唐耀西張了張嘴，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伊卡睿斯，那些關于自己的秘密，但自己糟糕的曆史知識，來路不明的出身，讓他就像無根的浮萍，在這個複雜的世界裡漂泊。這樣的他說出來的話如何能夠讓人取信？

就算伊卡睿斯相信了他的話，眼前的伊卡睿斯，野心勃勃，充滿了對權力的渴望，自己又怎麼能阻止他呢？難道真的要為了他，去幫助他消滅自己從小就發誓效忠的聯邦嗎？

唐耀西此刻就像是站在一個十字路口，面前是一道殘酷的電車難題：一頭是幼時就發誓效忠的聯邦，而另一頭綁着的是他最愛的月亮。

伊卡睿斯見唐耀西欲言又止，也沒有繼續追問，隻是抛下一句話“今天辛苦你了，早點休息，如果你有話想對我說的話，我随時歡迎。”說完就打開房門，走進了裡間。

随着房門緩緩關上，“咔哒” 一聲輕響，整個會客廳裡就隻剩下唐耀西一個人。

唐耀西撫摸着後脖頸上的神經接口，在這個時代知識已經很少通過人類自我學習，而是直接灌輸進入。在唐耀西所在的時代，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選擇自己的方向然後灌輸進相關的知識，之後再依據這些知識通過自己的努力達到人生的高度。

而帝國時代，這些知識是被壟斷在貴族之中的，在這個紙質版書籍已經近乎消失的時代，隻要操控住網絡就可以輕松的對底層進行欺騙，讓他們窮極一生不過是供奉貴族的奴隸。

這樣的帝國，這樣的時代，唐耀西無論如何都無法認同，他要好好想想，一定有辦法，解開這個困境。

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房間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唐耀西的呼吸聲。他躺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腦海裡卻像走馬燈一樣，不斷閃過各種畫面，思考着這混亂的一切。漸漸地，他的意識變得模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唐耀西變成了小時候的樣子，唐耀西的父親就職于軍部，因為工作繁忙，很少回家，但是每次回家都會給唐耀西帶回來各種禮物，，那些禮物承載着父親的愛，讓唐耀西無比期待。

但這一次，父親帶回來的東西卻和以往不同，是一顆皎潔的月亮和一枚聯邦的榮耀徽章。

幼年的唐耀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興奮地伸出小手，想要把兩個東西都抓在手裡。可是父親卻輕輕搖了搖頭，對他說：“唐耀栖，你隻能選一個。”

唐耀西嘟起嘴，眼眶裡瞬間蓄滿了淚水，他試圖用可憐兮兮的眼神感化父親，希望父親能改變主意。可父親依舊隻是微笑着搖搖頭，眼神裡透着不容置疑的堅定，堅持讓唐耀西做出選擇。

見父親沒有絲毫心軟，唐耀西 “哇” 的一聲大哭起來，那哭聲裡充滿了委屈和責備，仿佛在訴說着父親的狠心。但記憶裡的父親依舊不為所動，隻是輕聲說道：“你終有一天會長大，會面對各種各樣的選擇，總有一天你會不得不做出選擇，放棄一樣東西。别哭了，要是一直猶豫，最後可能兩樣東西都得不到哦。”

唐耀西抽泣着，帶着哭腔問道：“可是，如果我選錯了怎麼辦。“

“不會選錯的，你可是我最驕傲的孩子，你一定會做出對你來說最正确的選擇。“

在父親的鼓勵下，幼年的唐耀西鼓起勇氣，伸出小手，去夠父親手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