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Oh,my,),謝謝你的好意,”阿卡西娅失笑了,“但是我不喜歡金發花瓶系……”她似乎審慎地沉思又近乎調笑地說道,“我喜歡胸肌大的,你知道嗎?要那種具有母性光輝的男性,或者長發的,或者黑發系的。所以很抱歉——”
某個中長黑發的病容美青年從洛哈特面前的虛空中跳出來,和發明家巫師一起左右給了他那光輝燦爛的臉龐一拳。
“啊,介紹一下,小天狼星·布萊克,”阿卡西娅對除了洛哈特之外的兩個巫師說道,“多熱心腸的格蘭芬多啊,剛結束療養,古道熱腸,英勇正義,特别好的一個小夥子,聽說這件事就立馬和我一起來了。”
洛哈特捂着臉哎喲哎喲地倒下了。
小天狼星繃着臉和那兩位巫師握手。瑪諾伊尖聲尖氣地跟他打了招呼,說看起來他的臉色變得更好了。
“不過這件事怎麼可能取決于我呢,”阿卡西娅溫和地說,“這位老先生,您是怎麼想的?”
她在一連串的傾訴中大概聽出了許多個F-word。
“的确,美-國魔法部司法系統比英-國現在百廢待興的狀态好多啦,”安德瑞亞很同情地說道,“他可能是不太明白現在專利注冊和論文流程……我會幫助這位先生的。”
阿卡西娅如願地拿到了這個成熟的狼人轉回咒咒語。瑪諾伊守着綁得結結實實的洛哈特,老巫師罵罵咧咧的,邊罵邊帶着三個人去村子裡面看了看已經成功的案例村民們。
阿卡西娅輕輕地歎了口氣。
“你知道嗎,洛哈特?”她對洛哈特說,“一個人的才華可以在很多方面……或許你有很強的文學才華,你的遊記令人心癢,你的文筆華美曉暢,其實我相信,依靠你的文筆的包裝,即使主角的外貌并不如何,你也能把他們運營成功的。”
洛哈特眼睛裡亮起了希望的光。
“但是差錯往往在一個念頭裡,此後的人生也是。”阿卡西娅平淡地說,“我不會利用你,我沒有必要給自己埋下隐患,不是嗎?祝你之後好運了,洛哈特先生……其實你很适合去重講魔法史,你明白嗎?麻瓜世界的發展勢頭比巫師快得多,再過二十年,按照現在的魔法史講-法,巫師們的身份認知總有一日會被麻瓜新科技的浪潮摧毀……”
“接着,誰會把自己定義成誰呢?”
洛哈特用一種絕望中近乎懵懂的目光盯着她。
阿卡西娅點了點頭,等待美-國的傲羅們來臨。
吉德羅·洛哈特形象的破敗毫不意外地變成了接下來半個月預言家日報的驚爆頭條,相較而言,美-國的《紐約幽靈報》對于狼人轉回咒的報道竟然都沒有預言家日報那種熱烈——英-國巫師界吃棗藥丸,阿卡西娅評道——可喜的是在這位老巫師之前受害者隻有一位,已經在聖芒戈入院治療。
讓我們把時鐘再往前撥半個月吧——
一從美國回來,他們就和盧平聚餐一頓。女貞路3号慣常的好菜單,咕噜咕噜的黑啤炖豬肩肉,配烤得滋滋冒油、叉一口簡直會尖叫的恰到好處的甜椒小牛裡脊串,咬起來咔吱咔吱但并不過分油潤的鴨肉千層酥,主食是發酵美麗、富有膠質感的大氣孔恰巴塔面包。但美食的誘惑都引不開盧平的注意力,因為盧平感覺面前的這兩個人心情格外的好,出奇的好,簡直像他倆把霍格沃茨盤下來了一樣——尤其是小天狼星,用一種超乎尋常的閃亮眼神盯着他,盯得他都有點毛骨悚然了。
“盯得我都有點毛骨悚然了,喂,西裡斯。”盧平特地用一種輕快的語調說道,“怎麼了?太想念老朋友了嗎?”
小天狼星克制不住地發出一聲狗吠式的短笑。阿卡西娅清脆地咬斷一口千層酥,心想不愧是犬系中的犬系。
“是這樣,萊姆斯,”阿卡西娅說,“小天狼星回來後不知道怎麼突然發了瘋似的地在用家裡的健身房器材鍛煉……我鍛煉的時候就在想一個問題,”她清了清嗓子,“你知道,畢竟健身真是太痛苦了……我在想,變成狼人形态,是否等于在無意識的狀态下有氧無氧交替做一整晚上?”
空氣裡有片刻的寂靜。
“啊……”盧平之前被她教過那些器械如何使用,大概對阿卡西娅提到的狀況也有所了解,他稍微一想,竟覺得似乎在地獄笑話中又有那麼一點歪出一條泰-晤士河長的道理。“也許吧?”盧平側了側頭,仔細地盯着阿卡西娅,打趣道:“怎麼?之前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确誇過我,在毛茸茸的狀态下非常高大威猛呢。”
“真的假的?”阿卡西娅也配合起來了,“我可以捏捏你現在狀态下的超超強壯胳膊嗎?萊米——?”
盧平很無奈地伸出臂膀讓她捏了捏,又撩起袍子讓兩人看了看隐約的腹肌。
“有料,萊姆斯,”小天狼星啧啧有聲地感歎,“太有料了,真是我們那一屆的格蘭芬多烈火猛-男……穿衣服的時候看着還稍微有點瘦弱,脫了真是沒想到啊。”
“并不,大腳闆,”盧平溫和地回敬道,“我猜這是兩種形态,實在并不覺得有多同步……但每天早上我渾身酸痛地在地闆上醒來的時候,我的确覺得發生了什麼不太願意回想的事情,也不太建議采用這種方式進行健身呢。”
他們一起大笑起來。終于不賣關子,小天狼星不禁語速極快地把最近發生的事全講了一遍,結束療養、美國狼人村、洛哈特、有效的轉回咒……盧平聽得心神大震,連自己還捏着甜椒也不覺得。
“萊姆斯?萊姆斯?”小天狼星講完了,口舌都有些幹燥,他緊張地看着萊姆斯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氣。
萊姆斯·盧平慢慢地放下了手裡的甜椒。——怎麼說呢,除了治标不治本又貴比千金的狼人藥劑之外,居然還另外有一條路。
一條透徹的、潔白的,不用再背負、不用再考慮與人接觸距離的路。
阿卡西娅輕輕伸手攏住了他的手背。“嘿,萊米,”她說,“我有時候在想,盡管你的朋友們當然都是很好的,但我覺得,你其實有時候對狼人有一點……身份認知認同,對不對?”
同樣一章提到兩次身份認同,真是敗筆啊。
忽視了小天狼星震驚探索的目光,她說:“你覺得其他人是永遠不能完全設身處地理解你的,你是溫和的,也是驕傲的……如果現在已有的狼人裡面哪一個有你這樣的自尊、溫柔和善良,其實我覺得你會和這個家夥交往得很好。”
“很銳利的觀察,西娅。”良久,盧平苦澀地說。
阿卡西娅從身後拿出一疊複制的手稿。
“可惜沒有人有你這麼好了。你真的非常、非常厲害了,萊姆斯——你要現在嗎?這個咒語本人施的話可能不太好,讓我們來吧。我們練習過了。”她真誠地說。
盧平點了點頭,他的目光和小天狼星在空中碰撞了——他咧嘴笑了起來。“我很好!”盧平說,忽然想大喊(感謝蓋倫家成天施放的靜音咒),他又大喊了一聲。“我很好——!”
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他們今天那麼藏着掖着地高興了。盡管鼻塞,盡管感覺眼淚已經漫了上來,盡管好想把一切都砸碎、撕開,盡管……
還想把童年那個驚恐的自己,抱上一抱。
小天狼星站起身來。他們一起默契地來到二樓,阿卡西娅接過了自己的魔杖,杖尖對準了萊姆斯·盧平被咬的位置,小天狼星因為激動有些手抖,在旁邊守着一-大堆随時備用的魔藥。
“是這裡嗎?”阿卡西娅低聲問。
“是的。”盧平回答,甚至算是爽朗了,“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