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着臉頰說:“我想不明白大家為什麼要這樣做。”
許思睿便呵了一聲:“多正常。”
他對自己的性格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就是不想改而且懶得改而已。
**
被排擠在許思睿看來真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件事了,他睡了一覺起來,完全将其抛之腦後。
但祝嬰甯和他截然相反,她有一種将所有小事當成大事對待的能力,早讀結束後的那五分鐘課餘時間裡,她忽然對前後桌說:“我知道最後一題怎麼做了。”
許思睿莫名有股不祥的預感,他豎起耳朵,聽到周圍的人紛紛問她:“怎麼做?”
她用簡明扼要的語言講解了一遍。許思睿越聽越覺得心裡發毛,因為她講的方法完全就是他試卷上的答題方法。果然,講完以後,在前後桌一片“天哪,居然這麼簡單”“厲害啊,你怎麼想出來的”的誇贊中,她鄭重其事道:“是許思睿教給我的,其實他可熱心了。”
“……”
許思睿忍了又忍,才沒回頭揭穿她。
難怪昨晚要走他的試卷看了半天……她該不會以為把最後一題的解答功勞歸到他身上,就能改變他在同學中間的形象了吧?
和他猜想的一樣,一聽到最後一題是他想出來的,大家瞬間就靜默了。兩三秒後,有人不冷不熱地回了句“是嗎”,有人打着哈哈說“這道題真有意思”,有人轉移話題,問今天的語文課會不會抽查背誦。總之,沒有一個人像祝嬰甯期待的那樣,對他的“熱心”發表類似感謝的評價。
**
第一次試圖破冰慘遭滑鐵盧,祝嬰甯并沒有因此一蹶不振。許思睿頭疼地發現她開始實踐起其他破冰方法,譬如打着他的名義在班上到處做好事,小到把自己的筆借給别人,謊稱那是他的筆,大到自作主張替他答應了同學的值日調換。
提起後者,他至今想起來依然一肚子氣。
按照座位号順序,他本來要到五月中旬才需要打掃衛生,結果,當班上某個同學由于需要提前回家幹農活,且苦惱于沒人和自己調換值日時間時,祝嬰甯忽然站出來說:“許思睿可以和你換。”
許思睿做人做事一向秉持着能偷懶就絕不勤奮,能拖延就絕不提前的原則,且他最煩别人越俎代庖給他安排工作。因此聽到祝嬰甯自作聰明替他決定了值日輪換,他一個沒忍住,當場就爆了句粗口:“操,你他*傻*吧?”
這句粗口成功吸引了全班人的目光,盡管祝嬰甯始終尬笑着,想要展現自己并不在意許思睿粗俗的口癖,但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還是變得更加陰晦複雜了。
到了最後,值日調換還是落到了祝嬰甯身上,因為許思睿說什麼也不肯換。
他不僅沒換,還把腿高高架到課桌上,一手端着水壺喝水,一手托着下颌看祝嬰甯忙前忙後打掃衛生,活像個指使太監幹活的皇帝。
**
本來以為有了這麼一遭,祝嬰甯管閑事的心該有所收斂,然而——
當她把一張籃球比賽報名表遞到他面前時,許思睿發現自己完全低估了她說的那句“我是不會輕易放棄你的”的威力。
籃球比賽規模很小,就是個校内友誼賽,小學一組,初中一組,分開各自比。光看操場上那個破破爛爛的籃球框,許思睿都能猜到比賽有多水。
他嫌棄地捏起那張皺巴巴的報名表,問祝嬰甯:“你想幹嘛?”
她熱情介紹道:“推薦你參加比賽呀!每個班至少要派出三人參加,但我們班隻有兩個男生報名,還缺一個人。現在大家都焦頭爛額,擔心人不夠,連參加比賽的資格都沒有。要是你能在這個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大家一定會把你當救世主,并且對你改觀的。這是一個完美的破冰契機!”
許思睿快要絕望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祝嬰甯,我求你放過我好嗎?”他說,“我就是一灘爛泥,爛泥扶不上牆,你别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我根本不在乎大家怎麼想我。”
她絲毫沒被他的話打擊到:“爛泥雖然扶不上牆,但加點水泥進去,興許還能救救。而且你也不是爛泥,你就是有點兒……呃……長歪了?我知道你不在乎大家怎麼對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在我們這裡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他很想問跟一幫傻叉打籃球算是什麼美好回憶,但終究忍住了,沒問出口。
介于各種前車之鑒,許思睿已經意識到了用“不想去”當借口,是沒有辦法說服祝嬰甯的,所以他換了一種方法,直接表示:“我不會打籃球。”
祝嬰甯大吃一驚:“真的嗎?我怎麼記得劇組的人跟我說過你會打籃球?”
“真的。”許思睿調動畢生演技,露出了一個格外真誠的眼神,“真真的,比珍珠還真。”
這個理由貌似成功說服了她,她沉吟片刻,歎氣道:“……好吧,不會打籃球,确實沒辦法。”
他心裡一喜,剛想說這個辦法居然這麼奏效,看來以後可以常用,就見祝嬰甯從身後摸出另一張報名表,對他說:“既然參加不了籃球比賽,那你就報名參加女生組的跳皮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