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風白了他一眼。

溫午盞驚奇，随即在雪地裡打了個圈兒笑：

“意意，你翻了白眼？好可愛，再翻一個。”

姜意風被他卷着沾了一身雪，真想翻白眼，還正中他下懷，實在無語。

半晌才說：“沒問你遇見我之後。問你更早的以前。”

“在異變區的時候？”

“嗯。跟我講講以前的事？”

溫午盞一頓。

姜意風從雪地裡翻了個身就要走。

溫午盞扒拉住人裹回懷裡，非常慫地概括他那波瀾壯闊的一生：

“異變區内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每天在不同的時空裡遇上些介者，有的打服有的湮滅。等到有一天強度封頂了，發現不用再受限于異變區，黑暗中沒意思，就來人類世界了。”

姜意風被裹回雪地裡，身下墊着半疊厚厚的被褥。

他轉身面對溫午盞：

“異變區裡有很多介者麼？”

溫午盞欲言又止，輕歎口氣，幫懷裡的人掃去發梢沾落的雪：

“嗯。”

他似乎還有話要提，姜意風便靜靜等着，半晌才等來一句：

“意意，為什麼人類不想想，‘介者’的本質是什麼？”

“異變物質……？”

算是一個已知的保守回答。

溫午盞沒說對也沒說不對，隻是回到起初的話題：

“異變區内，不同介者之間也存在争端。【萬媒共源】能力可以控制時空，滿足達到不可控級的條件，所以在那之前也有不少介者跟随我。”

姜意風挑眉，好笑：

“比如容珘？”

“……”

舊主大人用一種格外慫包且委屈且任打任罵的眼神，瞧着姜意風：

“嗯。”

多虧藍挽兩月前生死時速交給他【全知】能力，軟禁期間，姜意風對滬城異變爆發情況以及“新主”一派的介者最新動向，基本能把握個大概。

比如——

容珘是祝年餘遺失的人形态介者，“曾任”舊主的手下一号位。當然，也早和新主攪合到一塊去了。

溫午盞搓搓雪：

“他手上有不可控級介者的波動穩定載體，拿去給浮安場了吧。”

姜意風聽懂了他的暗示，淡淡道，卻是在安慰他：

“靶向藥的問題，李教授已經發現了。現在解決方法也有點眉目了。”

其實不止溫午盞被背刺。

姜意風如今聯想起祝年餘的【記憶複現】能力，後知後覺——

從“晨昏裡”初遇開始，“新主”環環設局的起因便是，容珘在最初便複現了他闖入2030年的記憶：

初探銷宓都時，來輕為了消滅人類聯結者順帶奪回聯結靶放大劑樣本，打開了銷宓都西幹道異變區。

但意外導緻姜意風闖入2030年。

姜意風為了确認未來滬城受控面，又再次深入2030年“新主座”，卻被新主抓獲。

也就是在這個時間節點，他在所謂的“舊主墳”——滬城上區——遇上了未來的容珘。

這個未來的記憶，被當下的容珘複現了。

所以對方從頭至尾，清楚地知曉姜意風對未來介者的警惕，以及對溫午盞隐隐約約的懷疑。

唉。

姜意風歎氣。他那麼一歎，惹禍上身的舊主大人更覺得理虧，慫巴巴：

“意意，要不直接去殺了他？‘晨昏裡’有異變核心，強行躍過去也不是不行。”

“……”

姜意風切切實實，又賞了他一個白眼：

“送上門去挨打？你解決得了容珘，解決得了新主麼？”

“能”字還沒說出口，溫午盞就從姜意風的眼神裡讀出了濃濃的……預設一團被子慘遭毒打後的哀憫。

那哀憫的情感過于罕見，以至于毀天滅地的舊主大人，登時有種被純當作一床被子寵的錯覺。

好、好幸福。

“意意，你在擔心我麼……？沒關系，他對時空的掌握完全不比……”

姜意風沒聽溫午盞吹下去，隻是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不是，你以為為什麼，我讓你向上面施壓留在這片地段？”

“……”

不是因為想和它一起回熟悉的家、上溫暖的床麼？

溫被某子顯然心裡也沒底，就聽姜無業遊民秉持工作狂的屬性，冷淡道：

“對方從2003年到2025年，再到未來的2030年，一直徘徊在祝家和姜家那個方向，兩個點位。我特意留在這兒就是為了引他上門，你沒事跑‘晨昏裡’做什麼？”

“……”

溫被某子可算解讀出那哀憫的正确含義。

舊主大人沒在意，反而笑得不行。

他把懷裡的人抱坐起來，然後照着姜意風方才那盯智障的神态，徒手捏了個小雪人。

“意意，像不像？”

姜意風抿唇，拒絕回答。

于是溫午盞又給小雪人捏了床大雪被子蓋上去。

“……”什麼玩意兒？

鑒于姜意風依舊不買賬，于是溫午盞忽然彎了彎眼。

……？？

姜意風警鈴大作。

然後就眼睜睜看着，某個混賬玩意兒，往小雪人邊上，又捏了床小雪被子。

“………………”

他咬牙切齒：

“溫！午！盞！你别給我！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