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紅色的太陽偏斜,想帶岑韫奔向下一個專櫃的林妙竹接了通電話,無奈結束了長達七個小時的真人裝扮遊戲。
“我哥叫我回家。”林妙竹有些遺憾,但在面對已經換上她新買的衣服的岑韫,那遺憾就少了許多,“我們下次再出來逛街吧,好不好?下次見面,你就穿我送你的衣服,行嗎?”
“當然。你也要穿我送你的。”
“當然!!!”
岑韫疲累地坐在了車裡。
她随手從車載冰箱中取出一瓶礦泉水,仰頭灌了下去。
孫顔本想說喝涼水對身體不好,但看到岑韫眉眼中的倦意,又默默将取出來的溫水放了回去。
“淩多思居住的地方在貧民窟,離這裡有很長的距離,這段時間你可以好好休息。”
“嗯。”
岑韫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緩了緩。
沒多久,困意湧上來。
岑韫睜開眼,握了握手腕上的拟态手機。
她将耳機塞進耳朵裡,開始上課。
除了學校傳授的課業知識外,岑韫也會自己買課。
很小的時候,岑韫就有一個夢想。
——她想要做珠寶設計師。
在福利院中,她最喜歡做的就是躲在角落裡畫項鍊。福利院的孩子們很喜歡破壞她不成熟的作品,幾次之後岑韫就不畫了。但夢想沒有被扼殺,隻是暫時隐藏了起來。
被岑家收養後,岑韫被送到格哈卡加,因為表現好,岑青亦同意她學畫畫和時尚鑒賞,但珠寶設計沒有被允許。
岑家的千金小姐,不需要會這門技術。
岑韫隻能偷偷學。
她把藍屏投到駕駛椅後,孫顔看不見的地方。
食髓知味地看了幾節,孫顔停車:“岑小姐,到了。”
岑韫将藍屏關掉,向外看去。
難以想象,在迪特蘭最富裕的克雷斯特維尤州的州會——布拉頓市也會有這樣殘破的地方。
這裡的路燈是不全的,還在發光的立在路邊,那光很微弱,讓人聯想到風燭殘年的佝偻老人。
樓體也是殘破的,牆衣掉了一層又一層,有些樓體爬滿了蜿蜒的縫隙,讓人擔心随時會坍塌。
隻一眼,岑韫就敢肯定,這絕對是末日生存遊戲絕佳的取景地,而在2042年的今日,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人們,無異于末日生存遊戲的玩家,隻是城市的繁榮像一顆紅巨星,耀眼的光芒籠罩住了小人物的艱辛,上層人在充滿物欲的狂歡中,聽不見下層人痛苦的哀鳴。
現在的天還沒徹底黑下去,亮眼的LED大燈下,微弱的路燈成了陪襯。
街面上、居民樓内,探出許多好奇觀望的腦袋,稍遠些的地方,與漆黑的牆體融為一體。
離車最近的那棟樓上,也有人探出腦袋。
岑韫站在車前,向三樓看去。
那裡黑漆漆的,窗前沒有人,從外面看不出人在不在家。
孫顔将車鎖好,以保護的姿勢落後岑韫半步:“走吧。”
三樓,黑色的窗簾幾不可見地抖了抖。
淩多思的半張臉掩在窗簾後,他的目光落在樓下的那道倩影上,直至那道倩影邁入視野盲區。
昨天,他跪在地上,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他的心底卻迸發着猛烈的熱意。盡管當時,他眼睜睜看着她遠走。
今天,他站着,膝蓋處還在痛。他以同樣執着又癡迷的目光注視着她,這一次,她正向他走來。
這樣的認知使淩多思心底産生巨大的興奮感,這興奮感使他癫狂,他感覺到他的神經在跳動,心髒快要蹦出胸膛,連他的手都在快意地顫抖,劇烈的情緒在他體内充斥、激蕩,他感覺他快要爆發。
黑色窗簾如同深海的巨浪,一波又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