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還喝?"
"習慣了。"齊臨看着年輕人鼓起的臉頰,想起某個雨天他們共撐一把傘時,喻時川也是這樣嘟囔着"甜食有害健康"。
某個深夜,齊臨發現資料室的燈還亮着。喻時川蜷縮在沙發裡,周圍散落着時空理論的古籍。
"教官..."他擡起頭,眼裡閃着異樣的光,"我做了個夢。夢裡我能穿越蟲洞,但每次跳躍都會忘記一些事。"
齊臨的懷表突然變得滾燙。
"最可怕的是,"喻時川抓住他的手腕,"夢裡我總是對一個人說'明天見',但從來沒能兌現。"
雨水開始敲打窗戶。齊臨慢慢蹲下來,平視着年輕人的眼睛:
"有些約定,不需要用記憶兌現。"
第二天,喻時川在戰術課上突然暈倒。醫療室的檢測儀顯示他的腦波出現異常波動,像是有什麼在強行重組他的神經連接。
"是記憶潮汐。"軍醫歎息着對齊臨說,"時間旅行者的典型症狀,他們的記憶會像沙灘上的字迹一樣..."
"我知道。"齊臨打斷他,握緊了口袋裡的懷表。
暴風雨來臨前的夜晚,研究所的電力系統突然故障。齊臨在檔案室找到了縮在角落的喻時川,年輕人渾身發抖,眼中閃爍着不同年齡段的記憶碎片。
"我看清了..."喻時川抓住齊臨的衣領,"那條時間線...我死在..."
"噓。"齊臨将他摟進懷裡,像安撫受驚的幼獸,"聽我說,時間不是直線。"
"我不明白..."喻時川擡頭,
卻發現齊臨從懷中取出懷表,表蓋彈開的瞬間,無數全息影像噴湧而出——那是他十年來整理的所有時空數據,包括喻時川留下的每一條研究筆記,每一次蟲洞跳躍的參數,以及...他們共同經曆的每一個瞬間。
"十年前,"齊臨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三十歲的喻時川把他給了我。随後我在他的的遺物裡發現了這個設計的初稿。經過127次失敗,我終于做出了能穩定打開特定時間節點的設備。"
裝置啟動的嗡鳴聲中,喻時川看到自己的雙手開始變得透明。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湧入腦海——邊境戰役、蟲洞跳躍、四十年前的輻射區...還有站在櫻花樹下,目送他離開的齊臨。
"等等!"喻時川撲向齊臨,卻穿透了他的身體,"你早就知道我會..."
"帶着這些回去。"齊臨将懷表塞進喻時川顫抖的手中,"改變我們能改變的。"
強光吞沒了喻時川的身影。最後一刻,他看見齊臨嘴唇開合,那句話穿越時空烙印在他靈魂深處:
"改變它。"
喻時川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在完全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突然露出二十二歲應有的明朗笑容:
"下次見面,該輪到我請你喝咖啡了。"
三個月後,研究所收到一份來自過去的加密檔案。檔案中詳細記載了蟲洞跳躍的安全使用方法,署名是"喻時川與齊臨"。更令人震驚的是附帶的戰場記錄:本該犧牲在四十年前的喻時川,奇迹般地出現在最新一次邊境沖突中,救下了整支偵察小隊。研究所也開始流傳一個傳說:當小隊陷入絕境時,偶爾會出現一位神秘的向導。他右眼角有顆淚痣,總能精準地帶人穿越蟲洞脫險,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隊員們描述那位突然出現又消失的向導時,齊臨正站在訓練場的櫻花樹下。微風拂過他的發梢,他胸前的暗袋裡,一枚嶄新的懷表正在跳動——那是今早在辦公桌上突然出現的,表蓋内側新刻了一行小字:
時川終至
遠處,新一批學員正在列隊。有個黑發青年站在隊伍末尾,右眼角的淚痣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當他們的目光隔空相遇時,青年俏皮地眨了眨眼,做了個"咖啡"的口型。
齊臨微笑起來,轉身走向咖啡機。這一次,他決定多買一杯牛奶咖啡。